禾木村的第二小曲

早晨9点,东方天空泛出鱼肚白,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定睛看着窗外,发现外面飘着雪,原来下雪了。我一直保持一个旅游的习惯,睡觉之前会把窗帘拉开,留待日出的太阳照进房间。我喜欢大自然,喜欢天空从日落到日出的变换。走出木屋,发现雪下的挺大,一片片密集的雪花从天空飘落。院子里的雪堆得比昨天更高,想必这雪是从昨晚开始下的。我闭上眼把脸朝上,雪花飘落在我脸上,感觉轻飘飘的像棉花糖,一会就铺满了我的脸和头。走出院子,村子道路两旁被风吹起的雪堆起足足有一米多高。村子里一排排的木屋顶盖上了厚厚的积雪,白色的屋顶只剩屋檐露出一点木头的颜色。周遭白茫茫一片,远处层层叠叠的阿尔泰山脉犹如屏障,围着这片村庄,西伯利亚云杉和白桦树孤立的矗立在大地上。我踩着厚厚的积雪一直走到禾木桥,整座桥都变成了白色。忽然见两匹马拉着雪橇朝我跑来,跑过了禾木桥,桥面被踏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站在桥上,桥下河水静静地流淌,之字形的流向远处,直至消失在山谷中。河道两旁的积雪堆得像一大朵棉花。河岸云杉和白桦林像披上了白纱,时不时大朵大朵积雪从树枝上落下,煞是好看。禾木桥附近是一处游客集散地,有一家哈萨克人开的餐馆,我进去喝了碗热腾腾的奶茶。奶茶的味道是咸的,并且膻味十足。我在这等候昨天结伴而来的那位女生,我们住同一家客栈,昨晚约好了今晨一起去山上的观景台。一会姑娘过来,见她裹着厚厚的奶色羽绒,头上戴着一顶厚帽子,裤子外面还加了条棉裙子,她说是用来挡风的,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我们一同走出餐馆,此时雪越下越大,雪花被风卷起,像漩涡一样满天旋转,宛如新娘的白纱。我们走过禾木桥,来到一片白桦林,林边几个哈萨克人领着几匹马和雪橇。那马真高大,这是真正的西域马。想象这些游牧民族世世代代骑马驰骋在阿勒泰的草原、沙漠和雪地,跨越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哈萨克人的生活自由自在,却不能过享乐的日子,阿勒泰的冬天超长待时,他们必须与酷寒和严峻的大自然搏斗。当一个人生命的大限即将来临,亲友便把他带到山谷的墓地去,那里有简单的祭祀场所,他们便埋葬于此。

我们经过白桦林,前面是道路分叉口,左边通往美丽峰,游览的马队即走这条线路。前方是一条弯曲的步道,通往山上观景台。我们走向登山步道,姑娘显得很兴奋,故意走得像滑雪一样,两脚贴着雪地往前推,结果摔了两次跤,嘻嘻哈哈的站了起来。姑娘说她昨天面朝天空平躺在雪地上拍照,很好玩,因此一直怂恿我也这么做。我们踏着积雪沿步道慢慢走上去,到了半山腰,发现整座山都被雪填平,灰暗的天空和雪山交相辉映,好像世界只剩下白色。登上了观景台,放眼望去,远处村庄炊烟袅袅,禾木河蜿蜒流淌,云杉林和白桦林点缀其中,整座禾木村一览无余。大雪一直未停,我们试图往山顶远处走,越往深处雪越厚,脚上的雪已经到了膝盖,好几回都无路可行,我们宛如探险一般。山顶有一休息处,有几间屋木,都是关闭的。门前有一排长凳,两个哈萨克人在那里玩手机游戏,他们说在这打扫道路的,其实压根无路可扫。下山后,雪越下越大,姑娘回去客栈。我躲进了一间奶茶馆,奶茶馆的名字颇有意思,叫做禾哞奶茶馆。店主是一对年轻的哈萨克夫妻。小两口都长着峻峭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眼神深邃,一脸笑容。我点了一杯奶茶。女主用一口外国人讲普通话的语调告诉我这奶是当地的特有的白头牛的奶。白色的头,黑色身子。奶茶上面裹了一层酥油,洒了一小撮榻米,味道挺不错。女店主问我:“大哥你哪里来的,你一个人旅行吗?”。我说是啊,一个人,广东来的。“你家人呢,你父母呢?” 我说父母年纪大来不了这些地方。“多大?”她问。“60多了”,我说。“60多,这还有80多岁过来的呢”。我只好笑笑。女店主又问我她家的奶茶店是否不好找,我说是啊,虽然位置很好(游客集散中心旁),但却处在一凹陷处,很不显眼。然后她带我走出店外,我们一起研究如何设个显眼的招牌。外面太冷,比划完招牌的位置后我们赶紧回店里。我坐下来喝茶看书。这时她老公走出屋外打扫屋顶的积雪,她坐在店里玩手机,便看边笑。我邀请她跟我拍张合照,她显得不好意思,要叫她老公一起合拍。便出去叫她老公,却进来说她老忙着扫雪,让我们自个拍。跟她拍照真不容易,一直变换表情和动作,一会说自己不漂亮,一会又说要去化妆。在我的极力劝说之下,方才合照成功。合照完她让我把合照发到大众点评,还看着我写一窜长长的评语,一些不认识的汉字,非得我问是什么意思,一边看一边笑。随后我坐下来继续看书。见她又折腾着搬一张大凳子,想要搬出去帮她老公扫雪,可是她搬不动,找我帮忙:“大哥,帮一下忙”。我们把一张诺大额度凳子从收银台搬出来,凳子搬出去之后,结果她老公不让她帮忙,因明知她是瞎闹的。结果她还真是瞎闹的,让我用手机摄录她们扫雪的场景,我也便尊敬不如从命了。我在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跟女店主告辞离开,出去的时候,他老公还在扫着屋顶的雪,扫下来的雪落在地上足有一米多高。离开了奶茶店,我又去了趟禾木桥溜达了一会,欣赏这冬日如仙境般的美景。回客栈的路上,碰到了女店主,她用一种熟人的眼神打招呼,说去取快递,还送给了我一块巧克力,并强调是无糖的,随后便手舞足蹈的走在雪地里。此时已是傍晚,雪下了一整天,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回到客栈休息。这家客栈名叫楚阿克,经营这家客栈的是一家三口哈萨克人。主事的是一位年轻的妇女,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她的母亲是一位长得非常典型的哈萨克人,不会说普通话,却和蔼可亲。父亲是一位精明的商人,给了我一双雪地鞋套,还想收我钱呢。女店主呢,是一位彪悍的年轻妇人,说话冲冲的,进我的房间从不敲门,每次冲进来,那架势好像来寻仇似的。我的房门锁有点问题,有时打不开,她坚持说是我力气不够,转不动门把锁,而不是锁的问题。她说:“怎么一个男子汉这点力气。”  为避免跟她争执,我只好心里想着她到底是个身体里流淌着远古游牧民族强悍血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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