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咸丰初年,在土默川上已经形成了星罗棋布的村落,开垦草场种植庄家,“板申”农业迅速在土默川上空前延伸而草场快速消失,一双双祖祖辈辈拿套马杆的手,被迫下马卸鞍拿起锄头,从牧民变为定居农民,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全家辛苦一年也填不饱肚子,还欠朝廷几百甚至上千担粮食税银。在这个时期朝廷还勉强兑现着土默特蒙古人“自收自支”的先前刚入关时的政策,土默特蒙古人的收入包括从归化城羊桥,牛桥,驼桥等牲畜市场交易税,和托县河口镇从黄河上往内地河运木材税,有了这些收入土默特蒙古人的生活多少比走西口来的“寄民”生活稍微好一些,虽然家家户户都欠着朝廷的粮食税银,但日子还能勉强过得去。
“大盛魁”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从俄罗斯,外蒙古等地贩来牛,羊,马,骆驼和沙金,玛瑙,俄罗斯蜜蜡,草药和各种贵重皮革,鼎盛时期单“大盛魁”一家商号就有从业员六千多人,骆驼两万多峰。王相卿,史大学,张杰三人已经过世,后人在“大盛魁”商号显眼的位置悬挂着三人的画像,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供奉财神的位置上,和其他晋商不一样的是不止单供财神,还供着一副扁担和两只木箱。现在很多游客参观“大盛魁”遗址时对此很纳闷。这是根据王,史,张三人的嘱咐,后人必须供他们三人曾经肩挑扁担随康熙征讨葛尔丹大军,做生意时使用的扁担,让后来者不要忘记晋商那种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至于那两只木箱是那位蒙古老汉装满金银的箱子,那是上天用来拯救他们三人,起死回生神的恩赐,要世代供奉。呼市著名作家邓九刚前几年写了一本书“大盛魁”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找了看看,内蒙古电视台的王新民导演拍摄了大型电视连续剧“大盛魁”收到了很好的社会关注。邓九刚在写“大盛魁”时,曾经亲自到他们山西老家寻找素材,可惜事过几百年 现在的后人对“大盛魁”知之甚少。中,俄,蒙文史专家来到山西省,发现保存有很多旅蒙商的家族大院,比如“乔家大院”唯独没有大盛魁的遗迹。
在呼和浩特有关“大盛魁”的历史资料有研究价值的非常少,这给文史研究者研究“大盛魁”历史带来很大的困难,唯一有研究价值的是已经过世的,曾经是内蒙古文史馆资料员,山西左云人被人称作塞外文豪刘映元写的“刘映元文集”中有关“大盛魁”的描写。反而在蒙古国国家博物馆里,却有着比较完整的有关“大盛魁”的真实历史资料,内蒙古文史馆的工作人员多次到蒙古国国家博物馆调看了很多“大盛魁”的原始资料,令我们的文史工作者兴奋的是,居然有汉文记录的“大盛魁”货物清单,价格表,流水账,税票,龙票,赊账合同,从业人员的姓名,籍贯,年龄等,这些资料还有满文的和蒙古文的。蒙古国国家博物院规定只许看,不许拍照,复印。我们的文史工作者也和他们咨询了那两只木箱及金银财宝的故事,但查无实处,没有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一星半点的资料。也许这是后人根据自己的想象杜撰的故事吧。
土默特蒙古人所欠官粮越积越多,户部催缴的也越来越严厉,清政府又在打土默特蒙古人土地的主意,既然你们土默特蒙古人缴纳不起官粮,那么就把托县黄河北岸,壮丁营(地名)二百倾草场提供给绥远都统管辖,另外再把武川县大青山北麓二万多倾旱地也让出来,清政府再找来山西农民耕种这片土地,所得粮食有粮饷厅征收后入库,是一种用土地置换,偿还所欠官粮税。这叫“代卖米地”也就是说替蒙古人代替缴纳粮食,因此减免了所有土默特欠粮税银,这就是蒙古人种地不纳粮的由来,也是土默特蒙古人丧失全部草场的根源。草场没了土默特蒙古人再也不能过放牧生活了,过上了靠种地为生的日子,过去自家的草场租给了“寄民”耕种,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走西口农民成片成片的开发草场种植农作物,这些土地原本属于土默特蒙古人,但现在它的归属权早就移到了汉族大地主手里,贫穷的农民一年的收成,大部分交地主的租金之外,还要缴纳粮饷厅的管理费,在这种双重盘剥之下,走西口来的农民过着忍饥挨饿的生活。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是靠压榨盘剥老百姓才能维持他们的统治地位,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过为老百姓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土默特蒙古人虽然种地不纳粮,咋一听是好事,其实虽然土默特蒙古人种地不用再纳粮税了,实际情况是他们失去了全部可自己耕种的地,所谓种地不用纳粮也就一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