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斯妮细心的照料下，第五秋很快恢复了健康，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一家非常高档的机器人维修公司，给燕斯妮换了一副新的身体，这让她开心了好一阵子。
因为第五秋的健康原因，文艺创新局组织的学术交流会被推迟了一个月，昨天上午他们打电话与第五秋沟通，决定于今日下午开始交流。会议前，燕斯妮帮助第五秋佩戴好装置，当他走进虚拟大厅的时候，主席台下已经坐满了人。大会总共邀请了三名专家，他作为其中一员，做了副标题为“人类与机器人的情感深度”的交流话题。第五秋就目前人类社会存在的关系松散、情感冷淡，机器人与人类感情无法深入交融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结果引起了与会者的共鸣，他的发言结束后，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会议结束后，燕斯妮取掉他身上的装置，一股浓浓的酒香味便扑鼻而来，好些日子没有喝烈酒了，燕斯妮似乎总能揣摩到他的心意，每次当他还未张口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他内心所想的事情，这原本只有夫妻间才有的默契，却发生在了他和机器人之间。第五秋虽然明白这是数据演算的结果，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度交融。
晚饭的时候，燕斯妮竟然情趣盎然地点起了两支红蜡烛，伴随着联邦音乐大师曲旦的柔美琴声，他们如同初恋的情人约会一般，温馨而浪漫，不过燕斯妮看起来非常伤感。
“发生了什么？”第五秋问道。
“主人，文艺创新局今天来电，将安排你到南美的达特伊洛市进行现地调研。”燕斯妮忧伤地说。
“噢”，秋回应了一声，他和燕斯妮都清楚，调研意味着离开，而这种离开如同射出的箭，再也不会回到出发时的原点。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面对一个有感情的机器人，自己该说些什么，即使他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但不明白的地方还太多太多。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第五秋正和燕斯妮在客厅看新闻，原真教在联邦各区域发动了不少恐怖活动，搞地整个新人类社会人心慌慌，不安全感正在每个人的心中滋生。虽然科技的发展使得防范更加严密，但同时也为恐怖活动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和可能。这段时间，网上出现的“安全岛”虚拟社区，也是新闻播报的热点，这个虚拟社区宣布：凡是申请加入该社区的人，一旦申请成功，将免受恐怖袭击的伤害。有一些好奇者试着申请成功后，竟然在发生于身边的恐怖袭击中真地毫发无损，在多次偶然后，“安全岛”虚拟社区在新人类中的信任度陡增，加入的人成几何数增长。
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自然引起了联邦政府的高度重视，有多个部门介入调查，竟然未能搞清这个虚拟社区来自何处？是何人所为？在官方声音未发出之前，坊间各种猜测，有人说是原真教所为，有人说这是新人类政府自己所为，还有人猜测是外来文明所为，各种说法漫天飞舞。
就在新闻播报快结束时，人体传输机响起语音提示：主人，有客来访，全息显视来访者是文艺创新局副局长辛洛。第五秋向燕斯妮点点头，她按下了“同意”传输按钮，很快，辛洛出现在了客厅。简单地寒暄之后，他表明了来意。
“这段时间，原真教闹地比较厉害，局里打算派你到接近旧人类居住地的边境城市达特伊洛进行调研，试着从文化层面去研究原真教极端势力存在的深层原因。”辛洛说道。
“燕斯妮已经给我谈过此事，这段时间我正在做相关准备工作。”
“很好，看样子你已经接受了这份任务，我这次到访该是多余的了。”辛洛副局长为不枉此行而感到格外高兴。
“局里希望你能在一周之内出发。”辛洛补充说。
“没问题。”第五秋爽快地答应道。
“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副局长站起身来握手道别。
就在辛洛刚要传输的时候，第五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但嘴唇嚅动了一下，终久未能说出口来。
在即将离开的日子里，第五秋决定带燕斯妮到市区走走，顺便给她买一件中意的礼物。燕斯妮听他这么一说，非常地开心，象个顽皮的孩子，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唯恐被丢下似的。
根据导航，在市区B座的第3253层的丁区，他们找到了一个大型娱乐场，因为原真教的恐怖活动，机器人巡警明显增加了不少，许多过于惊险的活动项目已经被停止使用。第五秋带着燕斯妮来到一个异体意识传输体验馆，馆内的笼子里豢养着许多飞禽走兽，机器人服务员耐心详细地为他们讲解了游戏规则，然后请他们选择想要异体体验的鸟兽，结果俩人都选择了大雁。服务员熟练地将他们的意识导入大雁的脑中，随后打开大厦的窗口，将两只鸟毫无保护地抛了出去。虽然俩人以前听说过这个游戏，但是真实体验起来，还是感到了无比地震撼。从人或者是机器人的意识到鸟的思维，需要一个过程，而高耸的大厦为他们提供了适应的时间。随着两只大雁不断的尖叫，他们在恐怖刺激的下坠中很快学会了平衡和飞翔。俩人扇动着翅膀，自由地翱翔于天地。一会儿冲向云霄，一会儿潜入森林，飞过高山，掠过河流，第五秋从身心深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和自由，燕斯妮更是兴奋地“嘎嘎”大叫。
最后，他们飞翔的旅程暂停在了浣河中。在清澈的水面上，两只白色的大雁相互紧依，悠闲地漂荡着，周围的水鸟成群结对，有的专注觅食，有的全家嬉戏，秋风吹来，茂盛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响声，没有人类的吵杂，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与和谐。当夕阳的身影越拖越长，他们重新扇动翅膀，向着人类的城堡飞了回去。从远处看去，巨大高耸的唐都市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强光，如同一个身披铠甲的怪兽，屹立于这天地之间，与周围的自然环境，是如此地不协调。
“也许人类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星球，或者我们原本就是一个外来的物种。”第五秋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