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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足对傅煦细细道来,但是有一件事情是要他知道的。
宋奕说道:“如今太后知晓十一公主把替嫁之事说了出去,太后一直以维持自己的颜面和名声为重,以后太后是不会让你妹妹代替十一公主出嫁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傅煦垂眸,修长的手指轻按在琴弦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宋奕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卷进这些事情里的,我也不勉强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妹妹可就惨了,总不能让小铃铛也跟我一样,成了没有人管没有人疼爱的人,”
十九岁的少年,生得高高大大的,眉眼清秀,眼底是无依无靠的孱弱晦暗。
傅煦的父母染病离世的时候,傅煦已经二十岁,是宫廷里的小有名气的乐师了,但是那时傅铃只有十一岁,小小的姑娘,已经知道生与死的含义,依在他的身边,手上抓着他的衣袖哀哀切切的哭泣,一时一刻也不肯离开他。
可是每当他有事情要处理,傅铃一次也没有缠着他,总是早他开口说话之前,就已经把攥着他衣袖的手松开,乖巧的模样让他心痛,明明眼底是在喊叫着,大哥不要离开,可是面上却故作完全的不在意,一副大哥你去忙你的,我没有关系的样子。
“我加入皇上的景天计划,”傅煦看着宋奕和自家妹妹如出一辙的表情,慢慢地说道。
宋奕一瞬间呆怔住,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傅煦。
傅煦再不说话,按动身前的琴弦,垂头专心弹琴,他的手指修长,骨节白皙分明,按在琴弦上就似轻盈的燕子在云中穿梭,初初“咚”的一声响,似石子投湖拨动心弦。
宋奕看向傅煦,声音有点不稳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是皇上要我站在你这边的,我不想违抗皇命。”
傅煦说完了就不再理会宋奕,自顾自地弹起了琴。
宋奕看着傅煦,这些日子跟随傅煦学琴,他也多少有些了解了他,倘若是傅煦不想说的话,那么无论用什么法子也不能让他开口。
琴声悠悠中,宋奕哼了一声,会弹琴就了不起吗,成为我的琴师就了不起吗?问一问你,多说两句能怎样,干嘛就不理人了。
宋奕有心不听傅煦弹琴,但是琴声韵律一直在往耳朵里钻。
宋奕别过头看窗外的桂花树在风中摇曳,耳中却满是傅煦的琴声,傅煦的琴声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宋奕早就发现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傅煦教自己,时常能得听一听傅煦弹琴,在他漫长的没有任何色彩的生活里就是最大的色彩、最大的亮光了。
听着傅煦的琴,一听就是三年,这三年,宋奕只学到傅煦琴艺的皮毛,不过宋奕学琴本来也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所以即使没有学成,他也丝毫不觉得可惜。
小陈子把傅煦带到御书房,退下了,退下之时把门也带上了。
宋奕坐在书桌后面,目光落在傅煦的脸上,说道:“小陈子去了一个时辰,每次你进宫都很慢,总是要朕久等。”
三年前的宋奕脸上还有些少年的青涩,即使眉宇之间阴郁得近乎老成,但还是青涩的,现在青涩褪去,眉宇轩昂,气度不凡。
傅煦静静地站在书房中央,说道:“陈公公一去一回总是要耽搁一些功夫的。”
宋奕无声地叹气,难怪宫里宫外,多少女子为他心动,傅煦身材颀长,他本就生得极英俊,举手投足间翩然俊雅,别人增添了岁月难免要有些老态,傅煦却更加从容沉稳。
想起十一公主的话,宋奕说道:“傅大人随我去后苑的花园里散散心吧。”
半盏茶的功夫,傅煦与宋奕站在皇宫后苑近湖边的八角凉亭里,四面的风吹进来,带了不知名的花香。
八角凉亭所处位置比别处高了一些,四围树木林立,枝繁叶茂,每有风经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凉亭对面的湖里种了大片的荷花,已经过了花期,只有荷叶在水面铺设,碧绿的荷叶如盖。湖畔的垂柳轻摆,摇曳生姿。
“皇上召微臣来,不知所为何事?”傅煦面色从容问道,镶红边玄色官服更衬他的容颜俊朗无双。
“傅大人救命啊,”宋奕的一张脸几乎都要皱到一起了,伸手想要攥住傅煦的衣袖,好好诉苦一番,傅煦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皇上可是为立后之事烦恼?”
“正是,”宋奕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后又要给我立后,之前几次把借口都想尽了,这次太后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傅大人你给我想一个好法子,救我一救吧,我是再想不出什么借口推脱了。”
傅煦看了看愁眉苦脸显然烦恼至极的宋奕默了一默,问道:“太后可是对皇上言说了要立何人为皇后?”
宋奕苦着脸说道:“太后给了我几个人选,可是那几个都是陪衬,太后话里话外夸赞赵浦贤的女儿,是叫做赵宝珠还是什么珠的,说她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是最佳的皇后人选。”
赵浦贤掌握着大祈国的大半兵权,太后立他的女儿为皇后,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太后把这么好的一门婚事摆到你的面前,你又何苦左推右挡的,不如就应了吧。”
宋奕不敢置信的看向傅煦,“傅大人,你和谁是一伙的?”
傅煦淡淡的一笑,说道:“皇上稍安勿躁,皇上年纪本就已经不小了,这两年不只是太后,就是大臣们也没少上折子要皇上大婚,皇上是躲不过去的,之前皇上在太后面前已经百般推脱了,如今既然没了合适的借口,这次就应承下来吧。”
宋奕直摇头,说道:“我是找你来给我想办法的,可不是让你火上浇油的。”
傅煦的目光看向天边,白云悠悠,天空碧蓝,他慢悠悠地说道:“皇上的姻缘自有皇上自己定夺,臣并不敢胡言乱语扰乱圣心。”
宋奕摇头叹气,说道:“我这次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你看赵浦贤的那张老脸,他的女儿怕是也很难看,我这么一想,真的是做梦都要被吓醒。”
傅煦万没有想到宋奕竟然是如此一番说辞,努力压下已经翘起的唇角,说道:“百姓家里有一句俗语叫做‘鸡窝里飞出来金凤凰’,皇上过于武断了。”
宋奕盯着傅煦,眼中隐含防备,说道:“你为何一直劝我立后,难不成你被太后收买了?”
傅煦说道:“皇上立了后,总是利大于弊的,皇上为何如此抵触?”
宋奕目光微微躲闪,说道:“太后总不会是好心为我才立后的,凡是太后安排的,我都要低触。”
傅煦目光审视的在宋奕脸上一扫而过,他们两个人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对方稍有一点儿不自然也完全不会错过,不过,傅煦直接选择忽略了。
“微臣并没有好的法子为皇上拒绝成婚,不过,臣今日来,有关赵宸的事情想请示皇上。”
宋奕摆了摆手,说道:“我人在深宫里,除了和你接触,再也见不到旁的什么人,在朝上也只是一个摆设,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我是无能为力的,只是一定要找出杀害赵宸的凶手,不如此,不足以抚慰他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