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天,从大队书记那里传来好消息,家乡马上要通电了,家家户户兴奋地聚集在村长家,开会研究具体的走线,分配位置挖坑埋电线杆,我家就分在自己家房子后面,我和二姐带着锄头和钢钎去挖了个一米见方的大坑,大人们便去山下抬电线杆放到各个坑里,然后用绳索拉直填埋石块泥土,看着一根根电线杆竖起来,小孩子别说有多少高兴了,喜悦感流淌在每个人的脸上,大人们老是对我们小孩子调侃道:“广播响,电灯亮,给你找个好对象”,我们听了咯咯地笑,小女孩们听了更是羞红了脸。通电那天,乡里村里都来了人,在配电房里调试设备,家家户户堂前和厨房都亮起灯的时候,大伙儿那一声发自肺腑的“来电啰”犹在耳畔,从此结束了从远古时代以来点煤油灯的历史。
1986年春节,爸爸过年回家买了个大录音机,那时候这可是个时髦玩意儿,我妈一边没好气地骂他败家子,一边又对于这个既能收听节目,又能放磁带,还能录音的时尚东西也是充满了好奇,偶尔也对着录音机哼唱几句。蒋大为的《我的中国心》,金嗓子周旋的《夜上海》和《天涯歌女》第一次在村里传唱,尤其是隔壁邻居娶新娘时也来把它借走,让现场热热闹闹的,大伙儿都挺兴奋!也是在这时候,我第一次接触到了话剧《皇帝太监酒家女》,一遍又一遍地听,虽然间杂粤语听不大懂,但听了无数遍后对于背景音乐的转折起合如数家珍。
第二年的腊月,快过年了,我和二姐还有堂姑三人一起去溪口接爸爸,在供销社门口看见爸爸骑了辆“永久”牌自行车回来,让人喜出望外的是车上还载有一台14吋的黑白电视机。我们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我和二姐都在猜想,是不是从黄山太平那个“东家“家借的,爸爸似乎看穿了我们的疑虑,再一次说明是买来的,而且是从黄山买来的。 爸爸还特意用一块大红布做了一个罩子,上面还亲手绣了“上海”两个字,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每次看完电视我就给它罩上,避免沾灰。
这一次在我们那小山村成了轰动新闻,那可是个新鲜事物,不光我们小孩子没有见过,连大人也很少见的,于是大家都蜂拥而至看稀罕物。记得那时每天傍晚放《西游记》时,那个片首曲一出来,就把我们小孩子的眼球深深吸引住,都不敢眨眼,怕一眨眼那只孙猴子不知飞哪儿去了,大人们烧好饭寻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结果寻到我家时也便迈不开腿,非要等看完了才领着孩子满足地回家。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有线电视,完全靠信号接收,当时我家门口有一根长竹竿,上面挂着天线架,有时信号不好就要叫人去门口转一个方向,试试信号,不然全是雪花点,一点不清楚。姐姐们看得入迷懒得动,因而大部分时候都是叫我去,有时候调好了还不能放手,一放手就又不行了,我只能搞个凳子坐在那里扶着不放手,等她们看完了才收手,当然那个片子肯定不是我爱看的,比如有个巴西的电视连续剧《庄园之梦》,很长,好几十集,姐姐们喜欢看,我一点都不喜欢看外国片。
最喜欢的莫过于武打片和枪战片了,特别是那些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几乎半个村的人都涌入了我家,把家里围得满满当当,所有长凳短凳都拿出来了还不够坐,个高的就只能站在后面。烤着火,嗑着瓜子,看着春晚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年味 ,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也有欢乐祥和的场面,我想也莫过于此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慢慢认识了马季、姜昆、李谷一、毛阿敏等老一辈艺术家,他们的相声,他们的歌唱,给我们精神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真的,一台小小电视机带给小山村欢声笑语的同时,也带给了我们童年无尽的欢乐和美好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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