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寒芸和那个小偷见面后刚刚要回家，就接到了小雯的电话，说那个煤老板的儿子想见见她。

“见我？干什么？”

“他，他没说，恐怕是了解一些情况。”

寒芸的灵敏的直觉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出于对那个男孩的好感甚至喜欢，小雯把她“出卖”了，说了她和苏锦程的事儿。小雯出面，拒绝也不好，寒芸说道：“好吧。”

赴约的途中，经过一个路口，寒芸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老天，那个画像不会像她吧？

见了面，寒芸也惊讶这个男子的优雅，他和李哲瀚很像，不是外表上，是一种气质上的东西。见面地点是咖啡馆里，寒芸要了杯普通的咖啡。小雯显得很高兴。她喜欢这个男孩，寒芸一眼看出来了。他不像小雯描述时带给她的感觉：男孩。这个叫韩佑东的男子应该有三十岁了。男子在某个年龄段，外表上不好判断年龄，说他二十几岁也可以。不过寒芸这段时间经历的多，眼界不比从前，直觉能力厉害，可以看出他较真实的年纪。

寒芸揣摩着他，没耽误说话。小雯说了点儿别的，等转到正事儿上，寒芸说道：“韩先生找我是什么事儿？”

果真小雯把她出卖了，韩佑东一开口，立刻证实了猜测。他说了他弟弟的事儿，寒芸表示知道。他说道：“小雯说你对苏锦程更了解一些。”

寒芸看了小雯眼。寒芸不为此生气。小雯这样年纪的女孩，碰到韩佑东这样的心仪的男生，有讨好之心是正常的事儿。寒芸说：“我对他了解也不多，算是吧―――我听小雯说你对苏锦程有些想法？不过警方已经认定他不是凶手了。”

寒芸想知道韩佑东的动机，旁敲侧击。他不回避什么，说话很低调又很直率。韩佑东说道：“我总觉得这个苏先生和凶手应该认识，或许他知道了什么，才殒命的。”

寒芸绝不想透露任何只有他和苏锦程知道的事情，说道：“我们也是网上认识的，彼此了解的不算太多。他人不错，至于别的，说不好。”

“他在调查‘吸血鬼’案的事情吗？”

寒芸拿不准小雯有没有把苏锦程到夏岚家东翻西找的事儿告诉过韩佑东。小雯在听他们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寒芸说道：“算不上是调查吧？当时大家都很关心拿案子，当成了话题。再说警察都破不了案，他怎么会知道什么？”

小雯这时说道：“对了佑东，你带没带画像，给寒芸姐看看。”

寒芸心里有些错愕感。小雯对这男子的称呼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了亲昵来，好像关系很近了，又称呼了她“姐”，寒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小雯在给她设防吗？告诉她不要走近韩佑东，他是她的。苏锦程说过喜欢她，小雯这么想不奇怪。

画像立刻吸引了寒芸的视线，她第一眼就确定总体像夏岚。寒芸不知道韩佑东见没见过夏岚，心里怦怦直跳。寒芸笑笑说：“看不出来，谁都像，又谁都不像。”

“我觉得也是。”小雯说。

大家都习惯用照片找人，画像经历的少，感觉上差很多。寒芸心里有事儿，不能流露，只是和他们说着话，东聊西扯。韩佑东了解的情况不少，学校发生“吸血鬼”案前社会上发生的那两起他都知道。寒芸心下佩服，跑这些资料得累死人。但转而一想，煤老板现在的资产都以亿记，有钱自然好办事儿。要是小雯能和这男的的搞在一起，倒是件好事情。聊得差不多，寒芸说道：“这样我先回去了，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坐吧。”

韩佑东说道：“打扰您了。哦，韩小姐，可以要您的手机号码吗？有什么事儿在叨扰。”

一个手机号码，现在社会太平常，寒芸却没给。她不想小雯再生出想法来，说道：“你叫小雯找我，随时都能找到的。”寒芸笑着，小雯很受用这话，说道：“没问题！”

开车回家的路上寒芸忧心忡忡。那个画像虽然不那么像，和照骗儿不同，总体轮廓很容易叫人想到夏岚。假如这个韩佑东发现这点儿会发生什么事儿？寒芸猜不出来。有个目击者，这个人会参与辨认。要是夏岚否认，又有证人证明她不在现场，谁也没办法。寒芸本想給夏岚打电话，告诉小雯和韩佑东的事儿，分析后放弃了。

路边的垃圾箱处有个上年纪的乞丐。这种人现在很多，真真假假，这个老大娘此刻有点儿牵动寒芸的神经。韩芸把“甲壳虫”看边儿停了，掏出一百块钱来，叫了老太太，給了她。韩语不想接受老太太的感谢，急忙开车离开了。很久以来寒芸心里总有种东西，说不上沉重，从学校发生“吸血鬼”案件，她为自己的沉默感到不安。死的人太多了。按说即便不能确定夏岚是凶手，夏岚的疑点也应该反映給警察。

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反倒麻木了，寒芸把责任推给警察了。他们破不了案件，责任应该由警察承担。孙慕灵出事儿前后是寒芸斗争最激烈的时刻。针对夏岚的所以猜测和想法都没有直接证据。苏锦程或者可以解开这个迷，他竟然也死了。寒芸开着车，脑子乱哄哄。到了家，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上自己房间了。没一会儿妈妈敲门进来，寒芸以为妈妈来坐一下，却不是这么简单。律师女孩到关押寒芸的监狱去过，了解了一些情况，晚饭时給寒芸妈妈打电话透露了一些情况。监狱的情况肯定好不了。但寒芸被殴打，还有性侵害，寒芸妈还是第一次听说，愕然地了不得。寒芸爸爸建议做妈妈的单独和女儿谈一下，叫孩子释放一下痛苦，别闷在心里。

那些监狱的磨难回想起来的确是可怕。寒芸总体的感觉却没有那么撕心裂肺。晚上睡不着时，寒芸分析过自己，她一向纯洁如水，发生这样恶劣的事儿，她内心的反应却相对平淡。寒芸把这归结为环境和侵害者本身。监狱里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感知上首先为接受打了预防针，其次强奸她的是女性，在人同上和传统的强奸不完全一样。

现在妈妈吱唔了半天，句子含混不清，欲言又止后，寒芸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了。寒芸说道：“你听说什么了是吗？”

“律师小王給我打电话了，她去监狱了解了一天情况。”

寒芸脸色黯然了下，说道：“是吗？她辛苦。”

“芸芸，就咱娘俩，你告诉我，你被侵害是真的吗？”

寒芸可以打马虎眼，装听不懂妈妈的话，但那会叫她更担心。寒芸说道：“没有的事儿，那是女子监狱。”

“那警察没有吗？”

“绝对没有这回事儿。警察连提都没提过。”这是实情，寒芸说的坦然至极。

“呵，这就好。吓坏了我了。”

寒芸笑了笑。

十点时，寒芸在床上用电脑看电影，夏岚电话找她。小雯妈妈听说了女儿和煤老板的事儿，问夏岚怎么回事儿，担心小雯被骗。夏岚没听说这事儿，问小雯，小雯坚持韩佑东是个好人，为了使自己的话可信，说寒芸也认识煤老板儿子。寒芸没想到小雯这么和夏岚说的，迟疑了一下说道：“是的，我见过那个人，看上去还不错。”

“他们怎么会认识？”

“我在监狱时咱们这儿又发生了一起‘吸血鬼’死人案子，你知道吗？”寒芸说，想听听夏岚有什么反应。在电话里听不出什么来，夏岚说：“我知道，怎么了？这和小雯有什么关系啊？”

寒芸一解释，得知这个煤老板的儿子是死去的那个人的哥哥，夏岚明显沉默了一下。寒芸揣摩夏岚的心思，没吱声。这沉默最终叫两个人透过话机意识到了什么，夏岚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夏岚突然笑把寒芸吓了一跳，顿时迷惑了。寒芸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呢？”

夏岚却不说，回道：“没有。不能叫小雯和他来往，这些煤老板的儿子本身就是穷人乍富，张狂地了不得。要不是这样八成他弟弟也死不了。”

从学校发生张烨伟他们离奇死亡的事件起，寒芸因为怀疑夏岚和这事儿有什么联系，心理上有东西，特别回避和夏岚深谈这些事儿，想来还不如和孙慕灵、赵碧凡说的多。孙慕灵的戒指还在寒芸抽屉里。现在夏岚的话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在撞击寒芸的心。寒芸说道：“岚岚，说真的，你对吸血鬼这系列案件是怎么看的？”

寒芸或者只有在电话里才敢于和夏岚说这个，面对面不行，夏岚的眼神叫她惶惑和不安，不敢提。

夏岚回答的到很普通，说道：“我也说不好，要是我知道，我就成名人了。在学校时还有人怀疑过我。”

寒芸心虚地说道：“这是谁？”

“我也不知道。警察只是审问了我。他们没有人相信我会是那个吸血鬼。”

“吓死人！”寒芸特别夸张地说。

“得想办法阻止小雯和那个煤老板的儿子来往。”

寒芸想探探夏岚的底牌，无心似的说道：“嫁个有钱人也挺好，现在都找大款了。”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小雯能驾驭得了一个亿万富翁吗？”

“那怎么办？”

“咱们都做做工作吧。”

寒芸想到了别的，说道：“对了，你跟李哲瀚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做人流了。他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恐怕麻烦。”

“那怎么办啊？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时间也不短了。”寒芸发自内心，她祈望夏岚奉子成婚，现在看没戏了，有些失望和无奈。

“听天由命。”夏岚笑道。

挂了电话，时间不早了，寒芸把灯关了，躺在床上看着窗户上透进来的天光。她和夏岚是大小玩大的朋友，一直心照不宣，现在却感觉很陌生了。寒芸不知道夏岚是不是也有这感觉，迷茫不已。后来寒芸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夏岚真是凶手，该不会把韩佑东杀了吧？这念头把寒芸的神经抓紧了，她不想在死人了。如果夏岚真有问题，她该阻止她在做什么。不过这么一想寒芸又气馁，自小她就觉得夏岚比她聪明很多。

高温季节来临了，女孩们穿得越来越少，除了三角区、胸部，能露出来的几乎都露出来。人是一个习惯过程，早几年这样的装扮会叫寒芸吃惊、鄙视和不耻，现在不觉得什么了。少女时代寒芸断定自己有贞女情节，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监狱里发生的事儿即便是女人做下的，寒芸还是意识到自己骨子里绝对不是贞女那样的人。这发现并没有叫她痛苦，得知自己和别的女孩一样，寒芸有种解脱感。青春期后，寒芸脑袋里给自己定过一个位：性冷淡。她从不主动和男生来往，更没有其他女孩喜欢在男生面前撒娇的动作。有段时间她像个铁人。这种青春期的迷惘叫她偷偷哭过好多次。

和小雯见面这天，骄阳似火，寒芸也要换衣服。她在家里展示了老半天，原本担心自己皮肤上难看的瑕疵，却意外地发现她原本非常讨厌的天生就有的壬辰斑消失了。过去在她后腰部、腿部都有。寒芸起先一直以为只有生育过的女性才会有这种瘢痕，惊恐地了不得，从不穿暴露这些部位的衣服，更不敢把腰部露出来。今年虽然满街都是越来越暴露的女孩，寒芸还是没准备穿成她们那样。这是个叫她烦恼的季节。她的身材及佳，腿修长，却无法暴露。于是和小雯的约会叫她不知道穿什么了。她不想自己太古板了，像个古董女孩儿。在镜子前试衣服时她才身上的壬辰斑一点儿看不见了！寒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卧室出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左右看，那些讨厌丑陋的壬辰斑纹真的没有了。她周身的皮肤都变得白皙，毫无瑕疵。寒芸迅速拿来小镜子，看背后腰部，什么都没了。我的天！寒芸一边惊叫，一边儿笑。这是那些葵花籽的功劳。我的上帝，那东西太伟大了！寒芸穿上短裤，因为自己觉得过于性感，她又穿上了黑色的丝袜、白色的体恤。那体恤不是很短，并不容易露出她的腰部来，现在她倒想露出它们来了。她伸展胳膊的时候她的腰肢，会展露出来。

二十六个夏天从没这么快乐过。寒芸一出门就感觉到了路人的目光。这感觉很不错。

这愉快一直保持到和小雯见了面。寒芸全新的扮相把她也吓了一跳。“哦，芸芸姐，你身材和皮肤真一流了。”

寒芸不想在小雯面前流露骄傲和优越。寒芸说：“没有啊，一直这样。天太热了，没穿太多。”

“这样太好看了。我原来一直觉得夏岚姐漂亮，你绝不亚于她。”

“夏岚多漂亮？走，咱们找个地方喝点儿冷饮去。”

两人重新回到“甲壳虫”里，在一家冷饮店前停下了。寒芸约小雯出来，主要是问问她和韩佑东的事儿。夏岚那天说大家劝劝小雯，寒芸挺忙的，一直没空。今天休息。

小雯任何韩佑东保持着联系，从小雯的表情看似乎不像在恋爱。她知道是夏岚叫她劝她的。寒芸说道：“她也是好意，怕你被伤害了。”

“有什么伤害的？无非是上床，现在这算什么啊？”

寒芸对这样直白的性话题，不再反应过敏了。寒芸问道：“那你俩怎么样？”

“挺好的。”

“他还在查他弟弟的事儿？”

“是的。”

“我对他印象不错。那夏岚见过他没有？”

“她不见。”

寒芸开始担心，要是夏岚真跟韩佑东弟弟的死有关系，她知道有目击者画像，肯定不会见的。不过也难说，夏岚会做出自己的安排。

“韩佑东一个人住？”寒芸这么问是担心他会不会有危险，但不好和小雯说，装出随便一问的样子。

“一个人，住酒店，他有个随从。”

两个人会好些。

“调查有进展吗？”

“好像没有，到处撒网呢。反正他有钱。”

“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什么，指什么？”

“他弟弟的死。”

“我觉得和以前的吸血鬼案子是同类型的。你也许不知道，我后来真以为苏锦程是那个吸血鬼。我一度觉得他想害夏岚。”

“为什么？”寒芸诧异。

“他转弯抹角了解夏岚姐，还骗我去她的老宅。”

“不过吸血鬼案里死的都是男的。”

“慕灵姐不就是女的吗？”

孙慕灵。寒芸叹息道：“我不知道孙慕灵和先前那些案子是不是一个性质。”

“我感觉像是。你发没发现，很奇怪的，这些死于吸血鬼案子的人似乎都和咱们认识。”

小雯給寒芸的印象是个小女孩，不太关心什么，现在听她这么说话，感觉立刻改变了。小雯想了不少，寒芸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韩佑东的影响。寒芸担心她的思路转到身边来，出于该目的说道：“也不是的，在学校发生案子前，社会上也发生过。”

“我有种不安。”

寒芸紧张了：“怎么了？”

“好像凶手就在咱们身边。”

“吓人死了。你别胡思乱想！”

小雯笑笑，想寻思什么。寒芸必须得嘱咐她一下，说道：“听我说，你不要流露这些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凶手咱们真认识，你这样说会有危险的，懂吗？”

“我明白。我觉得苏锦程就是知道了什么被害的。”

我的天。寒芸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寒芸才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苏锦程有本书，他出事儿后我就没见过。我本来想留个纪念。那书是复印本，关于吸血鬼的。事后响起来，会不会是叫吸血鬼拿走了？”

是来劝慰小雯和韩佑东的，话题到了吸血鬼上，小雯的观点突然犀利，寒芸有种措不及防，脸色煞白。那本书在她手里，苏锦程和葵花籽一起寄给她了。寒芸有一阵儿没去想苏锦程的事儿了，小雯却还挂念着。想到苏锦程说过喜欢自己的话，寒芸感到一种巨大的羞愧，傻在了那儿。

“寒芸姐？”小雯叫她，寒芸才回过神儿来。

“要是当时我全心帮助苏锦程，也许他不会死。”寒芸伤感地说。

“他在调查吸血鬼的事儿是吗？”小雯一直在怀疑，可苏锦程和寒芸都不肯对她说什么。

寒芸不知道小雯了解多少，害怕全盘否认叫她更怀疑了。苏锦程已经离开了，小雯又喜欢苏锦程，寒芸说道：“算是吧，他自小就喜欢看吸血鬼类的书。他很好奇。”

“他是不是怀疑夏岚？”小雯说道。

寒芸一热，俗话说：吓尿了。这太可怕了。寒芸无论如何不想小雯这么看这件事儿。寒芸被惊吓的心怦怦直跳，手足无措了。寒芸说道：“你怎么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啊？叫你吓死了！”

“我感觉是。你知道他骗我去岚姐家到处翻找的事儿。”

“那也未必是针对岚岚的。你这想法夏岚知道吗？”

“我怎么会和她说。”

“那你怎么看岚岚的？”寒芸恢复过来，特意问道。她想知道小雯怎么看夏岚，好评估危险度。

小雯说不好，对于吸血鬼案的案例她只是道听途说，了解不多。当初没这么想过，后来琢磨着像是有这可能。她不信夏岚是吸血鬼，这想法都荒谬。只是苏锦程确实在调查什么。他躲出去那么久，神秘兮兮的。有一次夏岚很意外地问她怎么没看见苏锦程和她在一起。小雯那时没多想，此后回忆起来，怀疑夏岚是不是向她打听苏锦程的消息。

“我到不认为夏岚姐和吸血鬼有关系。”小雯笑道。

说来说去，韩佑东的话题到少了。寒芸看着小雯。小雯确实不具备掌控亿万富翁的能力。她基本还是个小女孩。小雯很喜欢韩佑东，看到这点了，寒芸不知道怎么劝说她了。

两个人准备离开时，寒芸接到了女孩律师小王的电话，说想跟寒芸交换一下看法。寒芸直接告诉她自己不想索赔了，到此为止。

“为什么啊寒小姐？”

“没有。不过让你这么跑，我会把钱结算給您的。”

寒芸把小雯送会去，自己开车回家。路上寒芸脑子乱哄哄的，除了对自己的漂亮感到满意外，其他的没有轻松的事情。对小雯那些话的担心叫寒芸越来越坚信自己真的是很倾向于夏岚是凶手的。只是以现有的证据想指控夏岚都不可能。那些矿物质究竟是什么，哪儿也检测不出来，没法证明任何东西。寒芸这时想到了那个小偷男孩小江，几天来一直没他消息。寒芸不知道他是不是拿了她給的钱跑了。寒芸这么想，并不生气，很多事儿对错与否，她拿不准呢。

周一上班寒芸立刻成了公司漂亮明星。她暴露出来的婀娜的身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寒芸虽然保持着低调和含蓄，可她漂亮的样子却无非不引来别人的视线。寒芸内心里是快乐的，全身的血液都陶醉在其中：微笑、愉快、精力旺盛。不过一星期时间，公司就把她调到公关部去了。寒芸不介意做什么工作，只是被人恭维的感觉原来是如此叫人快乐和幸福。

周三那天中午赵碧凡到公司来了，她没什么事儿，只是如果。看见寒芸她叫起来：“老天寒芸，你身材和皮肤这么好，干吗过去一直掩盖着？”

“哪有的事儿。”

寒芸请赵碧凡去吃水煎包。包子味道好极了。吃着两个人开始东聊西扯。“对了，孙慕灵妈妈要来了。”赵碧凡迸出这么句来。很多往事一闪而过。寒芸问道：“来干什么？”

“扫墓。”

赵碧凡和孙慕灵妈妈通过电话。孙慕灵的母亲在女儿出事后就是去省城儿子家住了，一直没回来。寒芸知道。

“什么时候到？”

“这两天吧，我让她到了給咱们打电话。”

“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赵碧凡答应着，说道：“这么长时间了，可我现在一想到孙慕灵还是害怕。她死的样子太吓人了！”

淡绿色的尸体，死去那么久了还很鲜活。警察没有找出原因，从这点儿反推敲，孙慕灵的死应该和夏岚有关系。起先寒芸把孙慕灵的戒指当成怀疑夏岚的证据，后来推翻了：或者孙慕灵去暖房玩儿，把戒指掉在暖房里不是没可能。不过尸体变成那样，应该和那些矿物质有关系，除了夏岚，没有人会有这个。证明这点同样很难。很多时候寒芸真想和夏岚开诚布公，这样做的后果可能很糟，毁掉她们的友情。一个好朋友怎么可能仅仅凭猜测把那样深重的罪恶落到好朋友头上呢？家里来客人了。不仅出奇地漂亮，敏感也提升了。寒芸像某种特殊的动物，刚上楼梯就觉察到家里来人了。她推开门进去时就看见了那个律师女孩小王。寒芸觉得国家赔偿的事儿已经结束了，她担心翻出那些叫她难堪的事儿。这个带有乡下气质的大学生买了不少的礼物。这应该有问题，按说应该是寒芸和妈妈去答谢她才对，现在颠倒了。

妈妈没见到寒芸这样的打扮，在妈妈的印象里女儿的皮肤一直是个尴尬的问题，现在展现出来的，叫妈妈眼前一亮。

“小王来了，还买了这么些动。”妈妈一边儿挺吃惊又欣赏地看着女儿，一边儿说。

寒芸对律师客套了一番，坐下来说话。瞅了个空，女孩暗示她想和夏岚单独谈谈。寒芸没有别的选择。正好利用她们单独在一起时和她结算一下费用。看上去寒芸妈妈还是赞成要求国家赔偿，转弯抹角，说了小王跑监狱的事儿。寒芸不想深谈，递了个眼神給那女孩，她明白寒芸的意思，告辞了。

“我送王律师！”寒芸说。

到了楼下，女孩給寒芸邀请到甲壳虫里，两人开始说话。

“你去哪儿？边走边说吧。”

律师小王如寒芸猜测的，不想放弃这案子。她有个警察朋友，就在监管支队，这次帮了不少忙。有这么个机会，小王想扬名，竭力说服寒芸把官司打下去。

“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帮你操办就行。”

寒芸不太喜欢小王的作风，她的执拗叫人无所适从。寒芸说：“我看还是算了。对了，你跑了这么些天，该给你多少钱，你别客气。”

“没有钱的事儿。一开始就没这打算的。我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至少能获赔十万左右，这么多钱，凭什么不要呵？”

见寒芸不能被钱打动，女孩儿说道：“我可能知道为什么，我说了你别介意。”

“你说吧。”寒芸心里不悦，想看看她说什么。

这次调查小王取得了很多资料，和警察内部争斗有关系。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派系，小王利用了这点儿。监狱里的犯人头儿得到了警察的承诺，把寒芸被侮辱的事儿透露了一些。寒芸不同意索赔，小王猜十之八九和此有关。这次索赔涉及警察内部的争斗和自己的名利，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寒芸担心这个。从道理上讲一个律师想通过调查了解这些基本没有希望。狱霸们谁也不会承认做了这些，都会“躲猫猫”。见律师小王掌握了这个，寒芸暗自吃惊。

“这是谁胡说的？没有的事儿！”寒芸斩钉截铁否认道。

律师事儿做得很全面，笔录和口供都有。寒芸语塞，給堵在那儿。想不到这女孩这么难对付，寒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来小瞧她了。寒芸默声开车，寻思对策，说道：“小王，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儿这么上心？”

“正义，我看不惯这些腐败现象。”

寒芸怎么也相信不了这话。“我还是不想打这官司。这样吧，我需要给你多少钱，你还是说一下吧，要不不好。”

“不是钱的事儿。”

“要是我坚持不大呢？”

“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在监狱里的事儿传出去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寒芸说服不了她，把女孩送到目的地，寒芸給妈妈打了个电话，很有些生气，叫妈妈放弃找这个女孩办理这件事儿。

“怎么了芸芸？”

“我讨厌她。你别叫她在管了。你找找她妈妈！”

越想越生气，寒芸到酒吧去要了淡啤酒，喝起来。没一会儿寒芸竟然碰到了熟人：赵碧凡进来了。寒芸叫了她。这巧遇叫两人都很高兴。赵碧凡陪她妈妈去医院看牙齿，妈妈渴了，嘴里有味儿，赵碧凡进来給买水。

“叫阿姨进来啊。”

“她不肯，在门口呢。”

“你买水去，我送你们回去。”

赵碧凡妈妈和寒芸认识，说话的功夫赵碧凡出来了。三个人上了车，往赵碧凡家去了。赵碧凡说她本来正要找寒芸，孙慕灵妈妈已经到了，她考虑晚上约上夏岚，她们一起请孙慕灵妈妈吃个饭。这是应该的。放下母亲，赵碧凡和寒芸出去了。給夏岚打电话前赵碧凡说夏岚和李哲瀚好像分手了。寒芸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但明确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吃惊。那么些年，寒芸有种哀伤。

“没有挽救余地了？”

“夏岚那天都喝多了，很坚决的！”

夏岚那天约了赵碧凡，和她述说与李哲瀚分手的事儿。寒芸对此有所感觉。过去夏岚这种事儿总会找她。她们之间在吸血鬼案件后已经发生了变化。寒芸没法面对夏岚，双方的眼神里总有一些回避的东西。这昭示着什么，除了揣测，寒芸不知道。寒芸说：“真是的。”

“也没什么，又没结婚，结了婚离婚的还不有的是？再说夏岚那么漂亮，找对相没问题。”

夏岚有那么多追求者，羽毛球队的那些男孩似乎都喜欢她。寒芸突然想起个人来，说道：“对了，宋梦琪怎么没消息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去外地了？怎么了？”

“没有，突然想起来了。”

赵碧凡給夏岚打了电话。夏岚说她们一会儿见，今晚上就请孙慕灵妈妈。半个小时后，三个女孩聚到一起，寒芸的漂亮引起了夏岚的注意，她夸奖了她。这夸奖叫寒芸特别紧张。

“你把壬辰斑处理了？”夏岚是知道寒芸身上斑纹的为数不多的女生。她们大小在一起，寒芸曾为此苦恼。夏岚的话叫她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她的变化和那些葵花籽儿有关系。还好，最近没有葵花籽了，寒芸眸子的淡淡的蓝色已经退去了，只是眼白仍那么分明，眼睛很有神采。

寒芸互掐了一通，说不知道怎么就没了，也觉得奇怪呢。寒芸想把这话题带过去，没想夏岚又说了句道：“你肯定服用什么东西了，一般美容做不到这样！”

寒芸语塞了。赵碧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到了什么，又拿不准。还好夏岚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咱们喝会儿茶去，然后去接孙慕灵母亲，好不好？”

“行。”赵碧凡说。

寒芸点点头。赵碧凡上了夏岚的车，寒芸跟在后头。茶馆儿不远，夏岚喜欢它们家的干果味道，总上这儿来。寒芸一路上的感觉都不好，坚信夏岚在暗示什么，心里忐忑地了不得。一会儿面对面喝茶，不知道该怎么办。到了茶馆，寒芸尽量做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和夏岚赵碧凡说着话。还好，夏岚没再说那些含沙射影的话。寒芸本想问问她夏岚和李哲瀚的事儿，最终没有说出口。赵碧凡也没提，说了一通无关痛痒的话，一个小时的时间渐渐地过去了。五点她们把孙慕灵母亲接出来去了饭店。孙妈妈看上去老多了，叫人心里酸楚。她准备把房子卖掉，不住这儿了，现在身子骨还行，想女儿了就回来看看。上了年纪，行动不便了，就不来了。寒芸和赵碧凡都红了眼睛。夏岚看上去也挺难过，但没掉泪。寒芸不知道如果孙慕灵的死和夏岚有关系，此刻她该是什么心情。昨天孙慕灵妈妈到警察那儿去过，打听女儿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赵碧凡说道：“现在的警察除了腐败，还能干什么？”

孙慕灵妈妈这时想到了件事儿，说道：“对了小寒，听说你也被这案子牵连了？”寒芸没想到出现这个话题，夏岚总叫她有些忌讳。寒芸说：“别提了，我差不点儿被陷害成‘吸血鬼’案件的同谋。”

为了显示这是个滑稽事件儿，寒芸特意说的轻描淡写。赵碧凡把话接过去，说道：“可了不得，把寒芸关了小半年。都是警察想立功，栽赃的。”

寒芸觉得这是个机会，想敲边鼓，说道：“还得感谢那个‘吸血鬼’，要不是她在那期间又做了案，还真难平反。”

说这话，寒芸没敢看夏岚。夏岚的瞅她的眼神她却感觉到了。寒芸对夏岚先入为主，她自己知道，更无法从夏岚的动作里判断出什么来。吃早饭，悲伤的话题说过去，气氛也好了些。大家劝孙慕灵妈妈多吃菜。气氛一融合，寒芸说：“以饮料代酒，咱们干一个吧。”

夏岚、赵碧凡都响应。干了酒，孙慕灵妈妈想到了一件事儿说道：“慕灵有个玉戒指，很喜欢，她出事儿后我就在没见到。”

寒芸心里一沉，戒指在她抽屉里。她去看夏岚，夏岚正好抬头。寒芸说道：“是有这枚戒指，孙慕灵挺喜欢的，背面刻了个孙字。”

“我印象不深了。”夏岚说。

“会不会在家里？”赵碧凡说。

“没有，我找了。到不值钱，只是那是孩子喜欢的东西。”

吃完饭也就七点多，把孙慕灵妈妈送回去后，大家各自分头回家了。寒芸心里有些抑郁，说不出怎么地来。至少有两个问题叫她不安和郁闷，一个是夏岚见面时对她漂亮的那些话，越想越充满暗示。其次孙慕灵的戒指。寒芸无法理解孙妈妈怎么会提到这个，按说没这么重要。寒芸想回家洗洗澡，上床去凉快、放松一下。家里并不叫人轻快。有两个警察去了，和寒芸前后脚进的门。两个警察寒芸一个不认识。寒暄后，才知道警察是来找寒芸的，说需要和寒芸单独谈谈。到了寒芸的房间，寒芸心里没底儿，有点儿不安，说道：“请问，什么事儿啊？”因为他们刚才说是监管支队的，寒芸猜测应该和监狱的事儿有关。果真，他们接到了一份投诉材料，揭发寒芸被关押过的那所监狱管理混乱，假公济私、行贿受贿，揭发材料谈到了寒芸被同性犯人奸淫的事儿。寒芸脸色煞白，瞅了门一眼，怕爸爸妈妈听见。对警察，她没说话。寒芸怀疑到律师小王，这个女孩給他种特别不老实巴交的印象，像眼下很多中国女生，聪明过头了。

“情况是这样的吗？”

“你们不是说当事人已经招供了吗？”寒芸说。

“是这样，但印证也很重要。”

“嗯，有这事儿。”

“当时有几个人？”

“我被吓坏了，黑灯瞎火，我说不准―――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是不是一个姓王的女律师給你们的材料？”

“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算是出于好意，认为我可以获得国家赔偿。但我不想重提这些伤心的事儿，这个律师却不依不饶。她到监狱去过。”寒芸说。

“材料是匿名的。这个律师的事儿我们听说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在监狱里发生强奸案，已经是刑事犯罪了，即使你不要求国家赔偿，这件事情已经成为新案件，我们会向检察院提请公诉的。”警察说。

寒芸多少明白，这结果太糟了，刚才她要是否定或者更好些。寒芸不得不在笔录上签字。问了举报材料上涉及寒芸的问题后，警察就告辞了。警察一走，寒芸爸爸妈妈赶紧打听是什么事儿。寒芸怕他们担心，说警察了解监狱收贿的情况，和她没多大关系。

见父母疑惑，寒芸说道：“真的，要不他们就不会登门，而是传讯了。”

一宿寒芸没睡好。第二天一开手机，没一会儿一条短信进来了，是昨晚手机关机后发进来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内容很简单：“一切顺利，都想都拿到了。”是那个小偷。

寒芸赶紧起来，把电话打过去，还好，开机呢。小江说他在寒芸的那所空房子里睡觉呢。东西都在这儿。寒芸叫他别乱跑，等在哪儿。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饭也没吃，寒芸就到苏锦程妈妈留给她的房子去了。小偷在厨房的台柜上睡着呢。听到动静，一下坐了起来。一进屋寒芸就看见了地上的大编织袋子，鼓鼓囊囊地。寒芸很害怕，问道：“怎么样？”

“小菜一碟

夏岚昨晚没回去，小偷做案时家里没人，小江按照寒芸告诉他的很快就摸进了暖房。他先找到机关，进了地下室，把冰箱里的那块石头拿了，又上来把向日葵头用刀削下来，装进带着就出来了。

寒芸听的心里怦怦直跳，给了小江一万块钱，叫他不要再偷东西，有事儿就找她。小江拿上钱走了。寒芸关好门，打开袋子。有六个向日葵头，各个都饱满。寒芸即想食用些，又担心，最后漂亮的欲望还是站了上风，开始边吃边考虑怎么放置这些东西。那个块矿物质石头眼下还有一个拳头大，明显小了。寒芸记得上次看见时要大很多。把这些放什么地方叫寒芸动了不少脑筋。银行保险箱也不可靠，上次要不是她感觉不好及时转移了地方，警察就找到那些东西了。这些葵花头太大，银行保险箱放不下。寒芸把葵花籽撮下来，装到一起，这活计干了一个小时。寒芸把没用的葵花头塞进袋子，到楼下扔进了垃圾桶，又去小卖部买了购物袋回去把葵花籽儿装进去，有好几斤。寒芸无法确定这些东西能吃多久，对身体有什么坏处，但有了这些东西，潜意识里美丽就有了保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寒芸离开时在卫生间洗手，照了下镜子，觉得脸色比来时漂亮了许多，特别水灵和显小了。这感觉叫人愉快。寒芸决定改天做个体健，看看身体状况，好放心。葵花籽被寒芸分成了两部分存放，以免丢失后再也没有了。

中午寒芸小睡了一觉。父母单位有事儿，一个人在家，寒芸很惬意。后来小雯的电话把她叫出去了。一见面小雯就哭起来。寒芸想到了韩佑东，说道：“是不是韩佑东？”

韩佑东完全是利用小雯，现在小雯能够提供的情况提供完了，再不搭理小雯，小雯的电话都不接了，接起来也是推辞，不见她。这突然的变化叫小雯受不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思来想去，寒芸比夏岚要合适。夏岚总是训斥她。寒芸很怜悯小雯，看着她觉得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儿。小雯不具备驾驭一个亿万富翁的能力。韩佑东的确不是好东西，利用感情达到目的，接着就翻脸。哭了会儿，小雯说了件事儿，把寒芸吓了一跳：“寒芸姐，我怀孕了！”

寒芸有点儿发懵，想到了夏岚，这才几天，小雯又这样了。寒芸不奇怪这种事儿，大学里怀孕的女生老了去了。韩佑东和小雯在一起不过几天，出现了这样的事儿寒芸还是有些愕然，说道：“你确定？”

小雯没说话，把化验单拿出来了，孕检呈阳性。寒芸问道：“你想怎么样？”

小雯年纪小，想法却大，对这孩子有两个打算，一个是生下来，找韩家要钱，其次是流掉，但韩家也得出钱。小雯说：“反正我不能轻饶了他！”

小雯的打算叫寒芸知道了她的心机。利益社会，不奇怪。寒芸还是认为不把孩子生下来好。生下来，等于生育过，再结婚嫁人会麻烦很多。寒芸说：“这样吧，我找找韩佑东，和他谈谈看。”

直到星期一寒芸才打通韩佑东的电话。他到香港去了，刚回来。寒芸不想在电话里谈小雯的事儿。白天没空，约到了下班后。寒芸和小雯说了，但没叫她参加。韩佑东想到饭店边吃边谈，寒芸没同意，约在了一家酒吧。韩佑东先到了，寒芸进去时他正喝着酒在看足球转播。寒暄了两句，寒芸直奔主题。“小韩，小雯怀孕了！”

韩佑东看看她，像没听懂。寒芸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么恶劣？话说的这么明白，还装傻？寒芸说：“这孩子是你的吧？”

“小雯说的？”

“是，是吧。”

韩佑东所以吃惊是他跟小雯做爱时使用工具了。怎么会怀孕？寒芸回答不了这问题。韩佑东说道：“那她想怎么样？”

“她到没有说什么，只是希望你们妥善解决。你们还没结婚，似乎也没这意思，孩子恐怕不会要。”

“她想要钱是不是？”

小雯的确是这个意思，此刻这话说出口即俗气又刺耳。寒芸说道：“她到没说这么具体。”

韩佑东答应給一万块钱，别的不管。这个话题到这儿，做为“代理人”寒芸无话可说。寒芸无法代替小雯做出决定。她不想再待下去，她不喜欢这气氛，韩佑东却希望在说点儿别的，还是“吸血鬼”案件的事儿。寒芸本不想谈论这个，韩佑东的话却把她震了一下：“画像上的那个人我找到了。”

寒芸准备站起来的身子重新坐回去，漂亮的因为葵花籽而格外明灿的眼睛注视着韩佑东。“是谁啊？”

寒芸告诫自己别太严肃，流露太多，说这话时特意叫自己更多是显得好奇。

“小雯的表姐，夏岚。”

寒芸想到了夏岚，这巧合还是叫她吃惊。寒芸不愿意认同夏岚真和吸血鬼有关系，但好几次她都和这件事儿有“亲密接触”。寒芸有点儿张皇，假装吃惊地说道：“怎么可能？”

“我的人拍了夏岚的照片，确定是她。”

“那就是说夏岚是‘吸血鬼’了？”寒芸反问，心里怦怦直跳。想是一回事儿，直接说出来，指名道姓，又是另一种感觉。

“到也不能这么说，但嫌疑很大。”

寒芸想摸底儿，说道：“那报警就是了？”

“没有报警。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你怎么看待这事儿？”

“我不信！”

寒芸说还有事儿，告辞了。站起来又说道：“你刚才说的这些话需要保密吗？”

韩佑东没想到寒芸这么问，怔楞了一下，说没什么可保密的。寒芸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跟夏岚是好朋友。”

“知道。”

寒芸忽然很讨厌这个人，他跟李哲瀚不一样。他刚才说只能给小雯一万元时的架势像个流氓。

“甲壳虫”停在路边上，寒芸拉开车门时，在车的尾部出现了一个人。寒芸吓了一跳，是李哲瀚。寒芸说道：“天，你怎么在这儿？”

李哲瀚刚才在茶馆喝茶，无意间看见寒芸和那个男的在说话。李哲瀚就在他们隔壁，隔断下端是镂空的，能听见他们说话。李哲瀚从侧门出来，等寒芸。他们刚才的谈话叫他感到了某种不安。寒芸也像说说话，这个时候碰到李哲瀚再好不过了。两个人去了餐厅。李哲瀚开着他的车在前头领路，寒芸跟着。李哲瀚总是知道一些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酒店，七转八转，寒芸都晕了，他们才在一殖民区附近的一家宅院前停下。看上去不像饭店，等进去了，才发现别有洞天。是家私家菜菜馆，吃饭需要预约。李哲瀚是常客，特殊优惠。店员把他们领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里。茶水、鲜果汁上来了。李哲瀚点了几样菜。果汁味道好极了。服务员走了后李哲瀚问道：“刚才在茶馆，那男的是谁？怎么回事儿？”

寒芸把大致情况说了，从小雯说起来。李哲瀚不知道韩佑东这个人，很诧异，说刚才茶馆这人不像是巨富的后代。寒芸即好奇又诧异，说道：“怎么呢？”

李哲瀚说韩佑东脚上的鞋子他无意间看到了，是双假“阿玛尼”，像亿万富翁们不会穿这东西。寒芸不了解李哲瀚的底儿，夏岚很少说他。至于奢侈品牌，寒芸只是知道一二，判断不出真假。李哲瀚这话叫寒芸不知道怎么接，说道：“那你说他是冒牌的？可死去的那个小孩好像真是煤老板的儿子。”

韩佑东想了想说道：“不会是警察吧？”

寒芸愕然，又否定了李哲瀚的说法。小雯被这个睡了，坏了孕。警察应该不会这样。李哲瀚不以为意。这时菜开始上来，等摆好桌，服务员走了，寒芸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李哲瀚笑笑，说警察干那事儿不奇怪。那个夜总会、黑道生意没有警察罩？“有本涉及赖昌星的书《远华内幕》，看了这书你就知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寒芸不看这类禁书，也搞不到。再想想，韩佑东是警察不是没可能，“吸血鬼”案件至今未破，苏锦程被当成凶手又是假的，警察着急也正常。只是韩佑东是警察的可能叫寒芸有种不安。他们应该是摸到什么了，才从小雯这儿着手。这时寒芸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很不希望夏岚出现什么意外。这叫她吃惊，发现她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那么多人死了，并没叫她牵肠挂肚。以前她没想到过这个，这发现挺叫她吃惊。

“尝尝菜的味道。”李哲瀚说。

借着吃菜，寒芸的神儿回过来了。夏岚和李哲瀚不是一般关系，夏岚真要有什么，李哲瀚不会一点儿不知道吧？于是说道：“那个韩佑东―――不管他是不是警察吧―――他说他弟弟死前有人看见他的车里有个女孩儿。他根据那人的记忆画了像，到处找人辨认，还找过我。”

李哲瀚边吃边听。见寒芸停住了，问道：“怎么呢？”

“我没认出是谁，但今天姓韩的说画像上的人是―――夏岚。”

寒芸夹菜，菜的味道好极了。她眼睛没放过李哲瀚，漫不经心，却仔细的观察着。李哲瀚对这说法似乎并不吃惊。寒芸很困顿，不知道李哲瀚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么麻木。寒芸说道：“是真的，你不信？”

一个人看见夏岚在死者的车上，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搭顺风车都有可能，之后下去了。根据这个断定夏岚是凶手，李哲瀚不信。两个人看问题的视点相差这么大，寒芸很开眼界。他说的很有道理。韩佑东不管是不是警察，没拿夏岚和死者坐一辆车做文章，是正确的。寒芸笑道：“佩服，你说的有理！对了，你跟岚岚到底怎么样了？”

“分手了。”

“真的吗？你上次找我后，我劝过夏岚。这就听说你们分手，开始我还不信。你们在一起那么些年了，走到今天不容易―――究竟为什么啊？因为孩子？”寒芸问，她好奇又不理解。

好像一言难尽，李哲瀚说道：“总之是分了，原因不重要了。”

他不想说，再追问就无礼了。寒芸想知道李哲瀚对夏岚的看法，转了话题说道：“你知道我跟夏岚是好朋友，那你觉得夏岚这人怎么样？”

“基本不错，但我行我素。”李哲瀚简短地说。

“我总是觉得自学校发生‘吸血鬼’案子后，她好像变了很多。”寒芸说。

“具体指什么？”

有些事儿可以自己想，对外人说出来却不妥当。寒芸说道：“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夏岚曾经被举报过，怀疑她和吸血鬼案子有什么牵连，警察还找过我呢。想想吓死人了！”

“警察也找过我，向我核实些夏岚的活动时间。我不相信她和这些案子又什么关系，不过她可能和羽毛球队的人关系不一般。”

寒芸在笨也是女生，直觉上又超强。李哲瀚的话里有寓意。那可能是挺“哪个”的问题，寒芸迟疑了，还是没忍住，说道：“你觉得夏岚有那种―――事儿？”

这时他们已喝了些酒。寒芸从监狱出来后，喝酒的时候多了，过去滴酒不沾，一喝脸就红，认为自己不能喝，现在看到底能喝多少到没数了。酒麻痹人的神经，脸皮容易变厚。李哲瀚笑笑说道：“其实，不单纯是夏岚，现在的女孩子，尤其是女大学生，在性问题上都很随便。”李哲瀚没想什么，就口说了，夹了块鱼，这时意识到话说得不那么合适。“哦，不包括你。岚岚说过，你是现在女孩中少有纯洁的。”

寒芸腾地红了。过去夏岚这么说她没错，只是这话现在听上去特别臊人，好像她是个古板的修女。时代不一样了，有些传统的认识到真丢人。寒芸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笑也不是，说也不是。李哲瀚看出来了，说道：“你尝尝这个鱼，味道不错。”

寒芸夹了点儿，心思还在刚才的话上，说道：“你别听夏岚胡说那和她说的是的！”

“这又不是坏事儿。”李哲瀚说。

寒芸讨厌这个话题，想到自己被关押在监狱时的经历，都经历过了，只是和异性还没有过接触。这么想寒芸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受了委屈。这个话题寒芸不想再说了。现在有很多事儿要办，最好还是和夏岚说一下韩佑东画像的事儿。不管他是不是警察，反正没有告诉她，她问他，他也没强调保密。要是选择的话，她会选择站在夏岚一边。没有谁真的可以指控夏岚。她疑点多，但并不等于她就是杀人犯了。不过，要夏岚真是吸血鬼，又会怎么样啊？寒芸被这问题考住了，开始走神儿。

两人离开时已经八点多了，在门口告别后各自回家了。路上寒芸想到一个有些荒唐的问题，要是李哲瀚追求她，她八成会愿意接受。只是想到他和夏岚上过床，真要他们好了，和夏岚相处一定很别扭。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