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的灵魂是古建筑,那些虽曾栉风沐雨,但却风貌依旧的古建筑,诸如古宅、古祠、古道、古巷弄,抑或古桥、古井、古塔、古寺庙等等。
每每徜徉古村落,看到这些与自己并无丝毫关系的所在,会为它的凋零而伤感,会为它的完好而欣喜。明明知道它与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但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触景生情。或许,这就是寻古者的情怀吧,自诩地说。
而在上唐呢?因其是个千年古镇,故而,它所吸引人们目光的,除了古宅,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古商号。
上唐镇,位于南城县南部,南城、黎川、南丰三县交界处。初创时,最早开基的是刘氏,族人环绕一口池塘建宅而居,繁衍生息,遂称“刘家塘”。此后迁徙者纷至沓来,逐渐自刘家塘往外围慢慢扩展,多姓混居,和睦共处,终成古时闻名一方的商贸重镇。
而最为著名的,则是清代李氏创建的“十记”“十号”。
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想那新丰街的肇基者是李氏,开创上唐辉煌晚唱的也是李氏,而这个“唐”字,又岂少得了与“李氏”扯上关系?
虽然上唐的既往如此诱人,但对于我这样一个纯粹的外乡人而言,无人引领,不明就里,也只能盲人瞎马,走到哪儿是哪儿了。所以,就按我的足迹,记个影像流水账吧。
如今的乡镇,沿街莫不由高楼镶了边儿,古宅是看不到的。找地方停好车,跟着感觉走,觉得似曾像,再求证老乡,便沿一条巷子钻了进去。
OK,初始的邂逅,是和竹巷9号的“上和记”。
后来悟出,凡名“记”者,乃系住宅。称为“号”的,方为商铺。
而住宅,多现低调。比如这幢“上和记”,须从不起眼的旁门而入,进去后,方能一览偌大的宅院。
这幢建筑,除了门楼仍保留有古代牌坊特征外,其他部分颇有近现代建筑的风格,从开间来看,当时家庭人口应不少。
而其内部厅堂,仍是传统风格与布局。两进厅堂,中间有回廊通往左右偏房。
接下来的穿行,是零乱中的捕捉,夹缝中的追寻,哪怕一丝一缕,只要它记录着曾经的时光。
有些古宅虽未有名号,但却不乏圈点。
一幢只剩下残破“门脸儿”的古宅,里面的空空荡荡费人猜想,以前是个什么所在呢?
“建记”,院门也是低调地偏居一隅,进门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三进厅堂,中间也有回廊通往偏院。也是在这里,才发现了门牌,知晓“建记”所处的地方叫做上唐街的“畦下”。
行至“广场”,也叫“广场街”。右边这幢古宅未挂牌,左侧是“观记”。
我在镜头里看风景,风景里的孩子与狗狗在看我。
广场街上一幢通身刷满白灰的建筑,依据我的经验,以前应该曾经是“粮站”。
“义记”,一幢保存得非常好的古宅,现在依然有人居住,三进厅堂收拾得利利落落,看着十分舒服。
忽遇一幢“春官第”,这还是唯一见到的官宦人家,颇感新奇。
春官,古时对礼部的雅称,说明宅主曾为礼部官员。不过,进得门去一看,虽也是三进厅堂,却比那些商贾人家显得局促许多。
“济发号”,这应该是商号了,建筑也显得气派了不少。
“燕子古宅”,听命名,应该不是李氏的,但也应是大户人家,侧旁还有跨院。
“元发号”,看门牌,已经进入了“老街”。
天阴得越来越厉害,眼看清明时节的雨就要来,脚下的步子开始加快。
德民公祠,大红的漆装很喜庆。内里为三进,建筑形制有些特异,二进的中堂,很像一个陡然跃起的“拜亭”。
继一公祠,如今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名副其实的,场面悠然自得挺快乐。内部也是三进,相对独立的“拜亭”式中堂看得更清楚。
老街的味道越来越浓,虽然有新建楼房插建其中,但熟悉的活插门板,还是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扁担街”,亲切而温暖。
就在我的寻访将要结束时,最打动人的一幕出现了。
一位眉清目秀的帅小伙,聚精会神地加工着一件金属饰品。我不清楚这个行当的准确名称叫什么,但这全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一位年轻人,在继承并坚守着这样一个古老的行当,而且是那样的一丝不苟,全神贯注,专注到旁若无人,仿佛哪怕刮风打雷,也不会影响到他手中锤头和錾子的一毫一分。
那一刻,我好似醍醐灌顶:古村落乃至古镇的灵魂,决不仅仅在于古建筑,还有人,那些坚守古老行当的匠人,以及他们那种锲而不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不正代表着古镇最富生命力的灵魂吗!
访于2021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