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区风貌

  嗨,这里是一个小乡村的疯人院一病区。这里虽然地方很大,但是环境很拥挤,因为病人太多,有300多人在这里。医生和护士也很多。

  我感觉全雷州的奇人怪人都在康宁医院。有时不仅是精神有问题,他们有的身体也有问题。

  有两个低能儿病人,我管她们叫阿痴(颜小凤)和阿呆(李小阳),都剃着光头,都拥有语言障碍。阿痴不会说话,只会“啊啊。阿巴阿巴。”这里的病人们看她俩痴傻,就欺负她们两个。阿痴不会反抗,不过阿呆虽然是一个智障,但是会拿拖鞋打欺负她的人。阿痴,只会说:“啊啊,阿巴阿巴。”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卫生巾都需要别人帮忙换。阿呆,只会说:“哎,哎,哎啊(拟音)。”阿呆从眼神来看,就知道他是个痴傻儿。但她有一些基本的自理能力。有个病人整天把自己当成模特似的,把衣服掀到胸上,毫无羞耻感地袒露着她那大肚子和胸,然后整天在院子里“走秀”,比她更夸张的是一个叫李丽键的病人喜欢经常全身赤身裸体的,在院子里来回走丝毫不知羞愧,然后被护工姨骂。有时保安见了都要回避一下目光。还有一个得肥胖症的病人,住这好几年了,经常把上衣给脱了,丝毫不知羞耻。她还朝我吐过一次口水。有个病人,她的脚后跟的那两块骨头是凸出来的,甚是恐怖。还有一个小时候玩火被火烧过的病人,叫李小珠,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她的脸和手上还带着被火烧的疤,她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总之,不正常的还有很多很多。还有林春荣,是一个16岁的小妹妹,可发育不良和发育畸形,后背脊椎骨都是突出扭曲的,前排牙齿都没有。周小这是一个有血管瘤的病人,她的脸上和脖子长满了可怕的紫色肿瘤。还有的人是哑巴,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的病人发出奇怪声音,和用粗鄙之语乱骂人的,天天哭的……总之,奇人怪人还有很多很多,当然,也有一些正常些的,当然不能算完全正常,你知道在精神病院没有真正正常的人。

  一区有两个固定的护工姨,还有多个清洁卫生的阿姨。那两个护工姨脾气很差,对病人也不好。每天都能听到她们不停的辱骂病人的嘈杂声音和永不休止的抱怨声,我也被护工姨没有理由的骂过几次。印象中仅有一个清洁护工姨对待病人还不错,至少她是温柔的对待过和关心过我。其他的清洁姨脾气都挺差的,也喜欢骂病人。在这所医院病号骂人,医生也认为是一种病状。可是医院管理人员经常骂人却没事。一些病人会帮清洁姨打扫卫生,借此换得一点零食,糖果或饼干。还有凤娇护士,所有病人的护理都归她管,她每天都带着一群病人去查房,每个病人房间都要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违规物品,还有定时间帮病人理发和给病人剪指甲,清洗枕头和被子……真敬业。有时凤娇护士也跟病人一起打打牌作为娱乐。但是凤娇姐打的病人还真不少呢,她用衣服从背后打过我的头,我也看过她拿钥匙圈打一个老奶奶,把人家打哭了,有个叫周海浪病人跟我说过,她躺在楼梯上睡觉,被凤娇姐用力踢了四五脚。无法解决,投诉无用,人家当你精神病乱说话,只能忍。

  骂人还好,康宁医院有一点打人的习惯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一个保安连续好几个巴掌猛打阿呆的头,那声音很响。可怜他是智障,话都不会说,无法为自己辩护。还有护士长陈艳芳,听王小奋说,在吃药的时候,她打一个不肯服药的病人黄凤茹,把人家脸都扇肿了......像这样打人的情况很多很多,林诗全偶尔也会打病人,他是大家眼里的好同事,可林诗全对病人可不好,他查房的时候手上经常拿着一个听诊器,却不是给病人听心跳的,是用来打人的。整个医院风貌就是这样了,大家对于医护人员打人也是见怪不怪的。不过也不是太严重,我早就打过市政府的投诉电话了,没用。反而是我,我投诉那么多,我真怀疑我能不能出院。

  在这里最好不要闹事,哪怕是一丁点小事,你也会得到很苛刻的惩罚。就比如说上次住院我当着狗黄世民面,把狗黄世民(对于这个医生,每次写他,我都要在他姓名前加个狗字)的笔给掰断了,我被保安绑起来,还被加药和打镇静剂,可害死我了。我也见过其他病人闹事,被“五花大绑”,被医生们抬进观察室的都有。

  一区有个叫黄咏乐的医生,在易方玉来之前,我特别喜欢逗他。第一次黄咏乐问我:“你为什么自己的主治医生不麻烦?老跟着我守着我?”

  “我比较喜欢你哦。”

  “锁你起来,喜欢我哦。”然后黄咏乐笑了,是啊,谁不喜欢别人喜欢自己呢?

  看到黄咏乐在饭堂里给病人喂饭,“黄咏乐我要你喂我!”我大声的说。他开玩笑说要把我绑起来喂。一次在院子里的时候,我用响彻云霄的声音大声的对他说:“黄咏乐!我特别喜欢你!”

  “黄咏乐我快爱上你了!”

  那声音声如洪钟,他尴尬极了,忙躲躲闪闪,神情很不好。

  当然,我是在开玩笑,对于我来说,黄永乐跟易方玉比,他差多了

  另外,今天院长来看我了,听广播把我传到医护办公室。院长告诉我,他会定期跟医院的医生护士询问我的情况,我对院长说:“有的不喜欢我的护士会把我说的难听些,不要信。”

  “喜欢你的医生和护士就会把你说的好听一些。”院长笑着说。

  “那你是说护士长针对你吗?”主任问。

  那时我才意识到护士长在背地里说了我的坏话,但我还是说,“没有,护士长不是很关心我。”

  “她打市政府电话投诉康宁医院的。”护士长说。

  “不要投诉我啊!”主任一下急了,说。莫非主任真的有一点问题?

  “我没投诉你,我投诉林诗全。”我说,刚好林诗全今天没来上班。

  说说早餐,早上六点钟左右(当然有的人起早一些,晚一些)起来,七点钟吃早餐。

  早餐有点寒酸,永远那四样:咸蛋配稀饭,白粉/肉沫的粉汤,白粥配包子,榨菜配白粥。中饭和晚饭花样的多一点,没有牛肉,但是有猪肉,鸡肉,鸭肉,猪肉片是很常吃的。一开始我很不习惯,因为我在家并不吃米饭。每次吃饭都要在院子里保安看管着排队再进去饭堂,老人优先。不得不说,这里的秩序井然有序,管理的真的挺好。

  每天我都会从医院病区的大门缝隙里看到,年轻漂亮的护士们穿着各种各样时髦的衣服来上班,但是又换成了护士服。不过护士长穿的衣服却挺土的,她每次走路都八字步,大摇大摆的进来,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一般八点正的时候,医生和护士会在办公室里开会,那时全体医护人员要站立开会。

  每天在二号房都会发家属带来给病人的食物,有的人没食物,但是病人们会互相分享。我喜欢把我的食物分享给一个叫巫雀花的病人。雀花长得又高又胖,她是我在医院养的“猪”,她是我的“小猪”,猪猪宝贝。这里的病人嘴真的很馋,甚至有时候会发生抢食物的事件。有一次我妈送了一盒披萨过来,我本来在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吃的,结果林诗全叫我把披萨拿到病区吃,我刚把披萨拿回病区,病人们把我的披萨一抢而空,甚至没经过我的同意。

  每一天病人都干啥呢?有的人会打牌消磨时间,有的人会帮忙干活,(连吃饭的碗都是病人洗的)。有的人则在院子里不停的,没有目的地的来回走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还有人,就这么坐着,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整整一上午或一天,我真佩服他们的耐心。而我则每天跟一个叫李月霞和陈冬梅的病人坐在一起聊天,就这样消磨时光。有时我也一个人做冥想和瑜伽,还有心理老师教我的自我催眠。

  每天上午十点半左右和下午六点钟开始服药。拒绝吃药的会被医护人员和保安强行灌药,那个场面很残忍,可哪个精神病院不是这样呢?早就在这种地方屡见不鲜了。

  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晚上八点钟就开门让病人睡觉,虽然我是八点钟就睡的(我吃的药里有安眠作用,很困),但有些病人会选择晚一些,九点以后再睡。睡觉期间护士和保安会定时来查房。

  洗澡时间:每到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就洗澡,浴室又小又拥挤,还要排很长的队才进去。洗完澡后吹风筒就只有两把,不过一区有很多女病人被剃成光头。挺奇的对吧?有一些是没有自理能力被剃的,有一些是自愿被剃成光头的。

  有些病人已经疯到不知羞耻,她们会赤身裸体,浑身光溜溜的从浴室走出来和没进浴室就脱衣服的,院子里的男保安都看见了。

  那么病区有哪些娱乐活动呢,有一个小书房,不过那里面放的很都是一些童话啊漫画啊少儿读物,真是侮辱我们的智商。还有一个松弛治疗室,和一个可以听歌的地方。二楼和一楼都有电视,但是我不喜欢看电视。

  下来一区后,副院长来看了我好多遍。我跟院长说,综合区的人造谣我看到男人会疯,脱衣服给男人看,说我好骚啊……彩虹医生不相信我的事,但是院长愿意相信我。院长还说会把那些人调走。副院长还买面包和牛奶给我吃。康宁医院本来是没有心理科的,但是我跟院长申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我要让易方玉做我的心理医生!易方玉易方玉!我心里想念着,我满脑子都是易方玉还有那个小公安,偶尔也想念那个精神分裂症的少年林星宇。可我就是不想我父母。因为他们是男性,所以我常常开玩笑,跟我的病友们说我想男人。院长每次来看我,我都要抱住院长,一区主任开玩笑的说:“你要是抱住院长,再亲一下的话,没指望出院了。”多亏院长的福,一区主任和一些护士医生都对我和善许多,不像第一次住院让我感觉很糟糕。

  有一次晚上的时候,我跟邓菲错聊天,第一次住院时,我就跟邓飞处聊到康宁医院有一些问题,邓菲错说她知道哪里有问题,邓菲错向来知道医院内部的事,她跟正院长陈寿也有些关系。她能调出药房的证据。我确实有想起诉康宁医院的想法,但是邓菲错突然说不了,还说我要是告诉他们,是她说的,她就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我真的是被邓菲错的自私给吓到了。但是没过几天,她就出院了。但也没过几天,她家人又把她送回康宁医院。

  易方玉有一次来女子病区了,但好像只是来办公室拿些文件资料的,我大声叫他,他说:“没空了。”

  而且居然有一次,其他区的医生过来一区检查的时候,近视眼的我居然把黄世民那个狗医生认成了易方玉,太可笑了。我真的讨厌黄世民,而且他本人在医院病人中的名声也不好。林诗全有一次说过:“怎么大家都说讨厌黄医生?”

  我在这里很想易方玉,彩虹医生跟他说了几遍他还是不来,看来是不想来。我也跟张海金医生,一区主任陈恩福说,见到易方玉,请转告他来看我。是的,那两位与我非亲非故的医生都愿意帮我传话,而我的亲叔林诗全却拒绝了帮我传话的请求,真是亲情淡漠。

  我想我应该是个乐观的人,即使是在这个百无聊赖的住院生活,我也能找一些乐趣的事来做,比如:同性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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