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粗把钱揣进兜里，阔步走到桌前，盯着那盒香喷喷的烤鸭深深噎了一口唾沫，接着又把鼻子凑到盒边嗅了嗅，感叹道：“真他妈的香！”说毕，伸手进去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哪儿买的？”武大粗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道。

我没出声。

武大粗斜过脑袋往地上瞟了一眼，见我仍躺在地上用手指卷着头上的绿毛，喝道：

“还躺着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抬你起来？未经允许私自动用家庭财产，踢你两脚算是给你一点教训。幸好你没把钱败完，要不然就不是踢你两脚这么简单！”

我胆怯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胆战心惊地挪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万念俱灰地看着他狼吞虎咽。

“看着我干什么？吃啊！”

我噎了噎口水，把手伸了过去，刚触到盒子又快速缩了回来，手搭在桌面上不停地打哆嗦。武大粗看我惊恐不安，莫名地起了同情心，从盒子里拿了一只鸭腿放到我手上。

“既然钱都花出去了，不吃白不吃，吃完了还要研究怎么把花出去的钱赚回来。”

我接过鸭腿，看了看他，仍不敢把鸭腿放进嘴里。没到一会，我看盒子里的烤鸭被他干掉了一大半，才怯怯地啃了一口鸭腿。

当我啃完那只肥腻的鸭腿，盒子里的烤鸭已被他一扫而光。他打着饱嗝，一抹油腻的嘴巴：“真过瘾！”

我看着被他一扫而空的盒子，惊得目瞪口呆。

武大粗乜我一眼，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抬腿把凳子踢到一边，径直回到床上，两腿一伸便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呼噜声如雷贯耳般响起。

晚上睡到半夜，天空突然大变，门外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打雷声，闪电噼啪噼啪地劈在瓦片上，震得我耳膜轰隆隆作响。

“噼啪”，一道闪电穿透瓦片射了进来，从我头顶上一闪而过。武大粗猛然惊醒，弹跳起来，用脚推了推我：“黑猩猩，几点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为啥不叫我？”

我从床头上摸过手机，一看是凌晨三点，又把手机放回原处，背对着他说道：“睡吧，还早着呢！”

武大粗踢了一下我的屁股，“把手机给我！”

我佯装没听见，自顾自地打呼噜。武大粗又往我腿上踢了一下，看我依然不动，便扑到我身上从我枕边取得手机，马上进入手机桌面，火速登入那个让他充满希望的网页，满怀期待地在上面捣鼓了一会。突然，像中了头等大奖一样兴奋地叫道：

“破了、破了。黑猩猩，你别睡了，快起来看看。”武大粗摇着我胳膊。

“大半夜的喊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嘟囔着。

武大粗倏地跳下床，摸到门边把灯打开，返回床上，一把将我从床上拽起。

“起来，起来！”

我一把甩开他，睡眼惺忪地说：“干什么呀？”

武大粗在我身边坐下，把脑袋凑上来紧贴着我脑门，将手机移到我眼前。

“支付成功了，我们进去观赏一下学点经验。”

武大粗刚想点击进入直播间，忽地想起下午他查询余额时，支付钱包显示余额不足。现在忽然间又通过它完成了支付，便心生疑惑：“真是奇怪了，明明上面没钱，为何突然又支付成功了？”

我也没掩饰自己的功劳，把下午出去买烤鸭和充值的事告知了他。

武大粗吸了一口气，懊悔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是我错怪你了。”

我打着哈欠，怏怏说道：“多一次不对，少一次不少，我都习惯了。”

武大粗拍了拍我后背，抚慰着：“委屈你了，等咱们开上大奔，我一定带你周游世界。”

我抿嘴一笑，娇嗔地擂了他一拳。忽而想起自己重病在身，脸色又沉了下来，忧心忡忡地说：“我怕是等不了那一天了。“

武大粗愣住，看着我：“大半夜的，你别吓我。”随后又把视线移到手机上。

我捋了捋他头顶上竖起来的一撮短毛，突然心里一阵刺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即刻间，一滴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跌落到手机屏幕上，以迅雷的速度在光滑的屏保上向四周扩散。

武大粗乍惊，抬头望着我，眼里露出一副莫名的忧伤。我心生感动，用手揩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他，似是要剥光他的皮毛、穿透他的心思。武大粗被我盯得全身发毛，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赶紧把视线转移到手机上。

我身子向前倾了一下，把脑袋拱到他面前，试探地问：“如果我真死了，你会不会在我死后马上找别的女人？”

武大粗没看我，耐着性子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我心里不快，把手机抢了过来，生气地说：“别玩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武大粗脸色一变，怒道：“回答什么？”

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死后，你会不会找别的女人？”

武大粗不语，旁若无人地抠着脚趾。我很恼火，抓紧他的手腕使劲摇晃。

“你说话呀！”

武大粗一气，朝我大吼一声：“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死后你不会再找其他女人。”

武大粗仰头大笑，之后，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我说道：“行，按你说的做。你死后，我出门当和尚，永远不碰女人。这样你满意了吧？”

“真的？”我天真地问。

武大粗用鼻子哼了一声，露出一副冷笑的表情。我心里打了个寒颤，却仍追着他要答案。

“你发誓！”

他继续抠着脚趾，头也没抬。

“说话！”我抱着他的脑袋猛摇。

他暴跳如雷，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你他妈的，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要老子剖出心肝让你查看，你才相信？”

我捂着火烧火燎的脸，一撅屁股转向靠墙那一面，面对着墙壁抽泣。

武大粗激愤难忍，火爆脾气到达极点，对着我背部又猛踢了两脚。我向前一扑，脑袋刚好撞到墙上，我抬手抚了抚，如同铁锤般坚硬的两个大包赫然长在额头上。我强忍着剧痛，发疯似的向他扑过去。

“我和你拼了！”

武大粗忽地闪到一边，我扑了空。“扑通”一下摔到床下，嘴巴刚好扑在他的人字拖上，两颗大牙咬住夹趾处把鞋叼了起来。

“呸呸呸。”我脑袋一晃，张嘴把鞋甩下。

武大粗目睹这一画面，蹲在床上捂着肚子开怀大笑。

我急忙爬起来朝他扑去，人刚挨到床边，却被他一脚踹翻，“嘭”一声巨响，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我疼得龇牙咧嘴，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摸，一个如同狗不理般大小的硬块迅速形成。

“服不服？不服的话，要不要再比试比试？”

武大粗双手拤腰，如同一尊大佛站在床上对我横眉竖眼。我握紧拳头、咬着牙，怒火中烧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等着！”

武大粗看我不服，瞬间把手垂下，两腿交叉，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朝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