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伏下来，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箍住他的腰，起身想抽起他。不是承不住他的重量，只是醉了以后，人常常就散了，乱七八糟摊开来，这是怎样的自制力都无法控制的。
他眼睛半睁半闭地靠在她身上，“梅云，”他许多的欢喜，一转身就整个人把她扑到了墙上，酒气从鼻腔和唇齿间溢出来，她便也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扭过脸去。
“李大明，你还能走吗？”她的声音严肃起来。
他费了很大力气似的努力抬头看她，他不知道自己眼睛里蒙了些什么，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笑意于是也消褪了，本来已搂住她的胳膊撑到了墙上，“对不起，你扶我一下，我应该能上去。”
脚像踩在棉花上，他感觉到梅云撑住了他。
“梅云，对不起。”
“以后不要喝酒了。”
“梅云，对不起。”
“喝醉的话……我是前车之鉴。”
“梅云，对不起。”
“就算喝醉了……其实也可以回家的，不用怕我看见。”
李大明第四次重复着这句话时，她沉默了。
楼梯太高太长了，像一座山。
他再没有话，只有沉沉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在等待她的回答，还是已淹没入混乱的无意识。
开门，放他到床上，脱了外衣，盖上被子，烧水来给他抹脸。他不闹，安安静静地由她摆布。
终于，都忙完了。
梅云抓了抓李大明的手，总算热乎起来。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手却被他攥住甩不开了。
他睁开了眼，脸是红的，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这样的他，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固执的，甚至近乎执拗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
“不是要你说原谅。”
她点点头，“嗯，我明白。”
端了水喂他，他倒愈发像个孩子，耍赖一般两只手捧住她拿杯子的手。
“别闹，睡吧。”梅云打掉他的手，他的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望住她。她无奈地摇摇头，“好，我也睡。”
笨拙得很，他挪开身体，腾出半边床，掀开被子，眼睛围着她打转。她在他身边躺下来，他就又挪近一点，让她靠在自己心口。
酒气又漾过来，她到底是侧过身，背对着他，然后他又贴了上来。他把她裹在怀里，那是他们的巢，只应该让人安心的地方。
“睡吧。”他说。
某个瞬间，梅云几乎要怀疑他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但他也就真的没有更多的动作，她再回头时，他已然睡得香甜。
难得的一个不自律的早晨。其时已过九点，于他们，就算起迟了。李大明的头还是一跳一跳地疼，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昨晚说了什么。
但……应该不会太糟糕吧？他低下头，柔软的发丝萦在他颈间。她，大约也醒了，他却不敢亦不愿去打破这份静谧。
“要装睡到什么时候？”梅云问。
他脱口而出还是那三个字。
“以后都不想再听到了。”她转过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