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于冰准备去找离别三年的连城璧。
连城璧自从上次与冷于冰分别后,仍然改名字为张仲彦,住在表弟金不换家,每日除了吃早午饭,其他时间都在房里静修练功。金不换原本就少与人交往,自连城璧在家住下,越发不与外人来往了。村子里人烟稀少,邻居都只知道连城璧是金不换的表哥,都称他为张表哥。
金不换拿着冷于冰留给他的200两银子,买了七八十亩地,又租了几十亩,添了几个牲口,开春雇了一个会种地的人,两个人一起种地,勤勤恳恳,早出晚归,两年下来也攒了400余两银子。
有钱了周边城里就有人想跟他结亲,因为连城璧在他家,金不换把所有来说亲的媒婆都打发掉了。倒是连城璧觉得过意不去,他盘算着马上冷于冰就要接他走了,便力劝金不换成家。于是金不换受劝聘了本县已经革职的刑警郭崇学的第三个女儿当继室。
由于要娶亲,金不换把家里全部翻新一遍,还扩建了几间房子。此后连城璧住后院,金不换两口住前院。郭氏过门后,很会过日子,早午饭都做的很丰盛,对连城璧也十分周到,金不换暗自欣喜娶了一个贤惠的老婆,便让她管理家里的一应钱财。过了一个多月,郭氏见连城璧每天吃得多,一个人要吃三四个人的饭菜,以及两三斤的酒,也不说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天天呆在自己房内也不出门干活,就心生厌烦了。
“你的表兄来这里住多久了?”
“两年多了。”
“怎么他也不回家去?”
“他等个姓冷的朋友。”
“假如这个朋友再过两年多不来,你怎么处理?”
“他是我的嫡亲表兄,若是姓冷的这辈子都不来,我就跟他过一辈子。”
郭氏不禁失色,说道:“像你这样早出晚归,在田地里受苦,他就不能吃这个苦?也应该帮你照料一下田地,怎么能长久在家吃白饭?他若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么就能心安的呆下去?”
金不换笑道:“他哪里懂田地里的事情,这个你别管,你只要每天负责做好饭菜,让我们茶酒不缺,就好了。”
这次谈话以后,郭氏对连城璧渐渐冷淡了,开始克扣每天的饭食,连城璧每天都吃不饱,金不换白天在田里,家里的事情全然不知。连城璧吃不饱饭,日渐愤怒,但是又不好跟金不换说,怕影响他的夫妻关系。
一天下雨,金不换早上没有出门,中午跟连城璧一起吃了个午饭,因为庄稼种的不错,一高兴便拉着连城璧喝了些酒,郭氏见金不换在家吃饭,分外殷勤,特地准备两大壶烧酒以及两大盘素菜及一些小菜。
两大壶酒下肚,金不换已经醉倒。郭氏扶他去炕上睡了,到了半夜,金不换要喝水,郭氏打发他喝了水。
“你今天高兴,怎么就醉到这个天地了,想来张表哥也醉了。”
“他不、不醉。”金不换醉醺醺地答道。
“他骂我没?”
“我不知道。”
“他说什么时候回去没?”
“放屁,你让他回哪里去?”
“你不要骂我,我让他回自己家去。”
“他不、不不。”
“他为什么不?”
“他去不得。”说完金不换就又睡过去了。
郭氏连连推他,“你莫睡,我问你,他怎么去不得?”
“他在山东杀了官兵,去、哪里去?”
“他为什么杀官兵?”
郭氏问了几句,不见回答,原来又睡着了。郭氏连忙摇醒他,附在他耳朵旁边问:“他为什么杀官兵?”
金不换被吵得心里发烦,嘟囔着说:“为了救他哥哥连国玺。”
“他哥哥姓连,他怎么姓张?”郭氏紧张地问。
金不换不耐烦的说:“要你管,他偏要姓张。”
郭氏依旧不肯放弃,说道:“那就姓张罢,他叫连什么?”
一边摇晃一边问。
金不换大声说:“连城璧”,说完骂骂咧咧几句便昏然睡去。
郭氏心里记下了连家兄弟俩的名字,次日只字不提,一切照旧,吃了早午饭,金不换去了地里,郭氏便回娘家了,直到日落时分才回。
回家后,金不换迎上去问她:“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郭氏不发一言,默默的走进房间,金不换紧跟着进了房。
郭氏说:“我去救你的命了。”
金不换不明白她的意思,忙问道:“这是什么话?”
郭氏冷笑道:“你倒是忘了?你我既然做了夫妻,你就不应该瞒我任何事情。”
金不换傻傻地问:“我瞒你什么了?”
郭氏说:“你还在装聋作哑?马上让你见真章。”
金不换立刻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是昨日酒后失言,便陪笑道:“你快说,进城干嘛了?”
郭氏向门外张望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原来是一封检举信,上面写着:
【小人金不换,本县人,住在城外赵家涧,某年某月,小的表兄连城璧来家里,说家贫无所依,求小的收留。小的念在亲戚的份上,只能收容他。今天中午喝多了,他才说出为了救胞兄练过西,曾在山东跟官军对抗,无奈逃到此处。小的本应该亲自密报,但是怕连城璧酒醒后逃走,就委托老丈人郭崇学代禀。连城璧是否在山东拒捕对抗,可能是酒后胡言,真假未知。求老爷查明,将他捉拿审问,以免小的日后被牵连。谢恩!】
金不换看了,吓得魂飞魄散。
定了定神,问道:“这是谁写的?递交官府了吗?”
郭氏得意地说:“我父亲写的,已经交给知县了,县老爷跟我父亲说连城璧是山东泰安州劫狱的反贼,山东早就在通缉他了,没想到现在他的治下。县老爷还说要重赏你,嘉奖你举报有功。让我回来告诉你,今天先稳住他,半夜时候县老爷将关闭城门,派三五百人捉拿他。”
“我爹还说,这事关系身家性命,你早就该自首了,他原本想亲自来,但是怕走漏风声,就让我把检举信抄一份给你看,你看了好回应官府,我们对好口供。要是依你办事,我怕是性命不保,居然把一个杀人放火的大强盗,常年养在家里,瞒着我,每天好吃好喝地款待着,还让他每天咒骂我,我郭家的女儿,岂能受这个气。”郭氏不停地说道。
金不换想了想,便笑着说:“你真是个好老婆,比我强千百万倍,我还顾什么表哥表弟。他酒量大,你赶紧再去买点酒,我把他灌醉,岂不是更稳妥?”
郭氏说:“买什么买,家里还有两壶。”
金不换笑道:“你当他就只有我这个酒量?”
连忙打发郭氏出去买酒。
马上就去找连城璧说明了此事,让连城璧赶紧跑路。并告诉连城璧城内当铺还有几百两银子,取出来一些给他当路费。
连城璧说:“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们定会拿你去顶罪。”
金不换说:“我娶了这么个老婆,只能自己受着了。”
说完就出去了。
连城璧想了想,难怪最近伙食一直被克扣,原来是两口子唱双簧想要赶我走,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官兵来捉我。
到了晚上,金不换连忙去找连城璧说:“一会儿就要关城门了,这里是三十两银子,二哥赶紧先走,前院不能走,怕那个恶妇看到了,你从后院墙翻出去。”说完把银子塞给连城璧。
连城璧说:“承老弟美意,我还有几句话说,这一个月多被弟妹克扣饮食,都没吃饱过,你且去拿一些饭菜,让我吃饱了再走。“
金不换说:“都什么时候,赶紧逃命吧,以后还怕没机会吃饱吗?“
连城璧拗着不走,说:“什么时候让我吃饱,什么时候走。“
金不换没办法,飞也似地去厨房拿来酒菜,连城璧淡定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似乎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