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罗望子的文,感觉很新鲜,尤其是文中的那些方言,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有很多我必须得逐字逐句地念,才能了解它的意思。话说,最近跟着冰冰老大尝试了很多的第一次呢。也多亏了这些第一次,让我见识了很多不同风格的作品。
这篇《墙》的语言风格很特别,通篇读下来,就好像在看一场电影一样,人物很立体化,画面感也特别强。结尾的反转,既出乎意料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留给读者的想象空间特别大。这让我很震撼,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异质性吧,好的作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对亲兄弟,但作者并没有给他们一个名字,而是以老大和老二来代替。没用名字这一点,我猜是因为作者想要表达的并仅仅是这两兄弟的故事,而是要透过这两人的故事,来象征农村里的一个现象。(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
老大和老二是亲兄弟,就像大部分的农村人一样,父母将老房子拆了,平分给两兄弟。因此,两兄弟的房子是挨着的。老大是瓦匠,老二是木匠,都是有好手艺的人,让庄上的人羡慕不已。
然而,兄弟俩却一直明争暗斗,老二嫉妒老大赚的钱多,建的房子更好。老大是工程队的质检员,收入更高,为人也更圆滑。相比起来,老二似乎就只有耍耍嘴皮子的能力而已,老大更懂得玩心计。
房子挨得近,自然少不了摩擦。平时,他们之间的小吵小闹应该也不少,但真正的起因是源自于老大想要在自己家起一道院墙。
年底了,老大赚了钱,就想着回家把厨房给重新弄过,弄成像城市里的厨房那样,还要建一间蚕室,用来养老,然后再起一道院墙,将自己家围起来。这是老大的理想家园,既要富丽堂皇,又要有属于自己的隐私。
但老二诸多刁难,先是说老大一旦起了墙,就会挡住光线,又怕老大多占了地方。老大以退为进,故意跑到庄上去跟人套近乎,大家明面上都站在他那边,都纷纷指责老二的不是。
还没得到老二的同意,老大趁着老二准儿媳在的时候,偷偷开工了。他算准了老二为了准儿媳,是不会跟他吵的。
老大家的院墙、厨房和蚕室都弄好了以后,老大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决定在离家之前,要把庄上的人全都请了吃一顿,顺便欣赏一下他的房子。
然而,厨师请来了,食材也准备好了,老大两口子轮流着去请人来吃饭,那庄上的人嘴上都应着来,结果却一个人也没到,像约好了一样。最后,只有老二来了,老大心头一热,上前抱住了弟弟的肩膀。
如果小说到这里就结束了的话,其实也已经合情合理了,但作者偏不这样干。他先是描绘了一下当下的情景,偌大的客厅,摆了五张桌子,上了酒、摆了冷菜,却只有中间的桌子上坐着自己家那几个人。
虽然其他人不来,但老二来了,老大这个时候大概终于意识到,打死不离亲兄弟。尽管平时活脱脱像仇人一样,但紧要关头,还是亲兄弟靠谱。所以,老大赶紧让媳妇催厨师上热菜,好好招待老二的时候,画风却一转。
他们请来的厨师四仰八叉在椅子上,咕嘟咕嘟灌着啤酒呢。厨师的下手,那个二十刚出头的村姑,正用一把木梳,梳理着一头乌亮的长发。她袅着身子,她侧过脸来,她卷着舌头,她望着客厅,她一脸的惊恐,她一动不动了。
小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说实话,我看得一头雾水,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段真的是点睛之笔。有了它,整篇小说感觉瞬间上升了一个高度。
前面所写的都是农村里很家常的一些画面,读起来或许会有些平,但结尾这部分虽然有些夸张,但留给我们读者的想象却无限的。首先,为什么厨师会四仰八叉在椅子上灌啤酒?因为等了太久都不用上菜,所以无聊极了?
还有厨师的下手,她正在梳头。这一点我至今还是想不明白,大概作者也是想通过这样来说明她的无聊程度吧。
最后探讨一下,究竟为什么庄上的人一个也没来?我一开始是觉得,可能是老大的房子太过富丽堂皇了,庄上的人因为嫉妒,所以故意不来,好让老大下不了台面。
但是按照农村人的习俗,人家请客总得要去,礼尚往来,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而且,前文中有写到,庄上的人跟老大关系都不错,那这样的话就更加不应该不来了吧。
只不过,前文也讲到,老大到庄上转悠时,有人问什么时候开工,需要小工的话他们就去帮忙。老大嘴上感谢着,但最后却自己找了施工队。难道是庄上的人觉得老大说话不算话,所以怀恨在心吗?
老大怎么也没想到,院墙起好了,却把自己跟庄上的人也隔开了。标题《墙》大概想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当农村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城市化的时候,他与农村本身就有了隔阂,这中间就像横杠着一道墙一样。这道墙指的不仅仅只是墙,也是人与人之间的心墙。
人与人之间一旦筑起了心墙,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个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