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梦
玉栖青梧
又是个周日的午后,阳光慵懒,悄悄地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一条刺眼的光带,多么惬意的时刻。一周的疲惫袭来,我只想一头栽进床铺的柔软里,补偿被严重透支的睡眠。意识沉浮,身体像陷进温热的流沙,明明感知没睡着,周遭的细微声响——窗外掠过的车鸣、楼上邻居模糊的谈话——都清晰可辨,但眼皮却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我其实是想把后背掀起的睡衣拉下来的,我也是想把被子盖在裸露的后背的,但
动不了。
又动不了!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以至于我松懈的神经又懒散的躺到被窝里敢睡午后觉了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头,瞬间攫住了我。尝试抬手指,纹丝不动;想翻身,身体沉重得像被钉在床上;张开嘴想呼救,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发出微弱的气流嘶嘶声。
恐慌像藤蔓般疯长,缠绕住心脏。我在心里拼命呐喊,用尽意念驱动四肢,每一次都感觉身体似乎挣脱了一丝束缚,猛地“坐起”,“翻身”,“下地”,“都走到卧室门口了”,可下一秒又躺到床上,更深的无力感袭来——依然纹丝不动地躺着,我意识到刚才的“动作”只是意识在虚空中徒劳的挣扎。像一场永无尽头的坠落,每次以为触底反弹,却坠入更深的深渊。
不行啊,我得醒过来啊!我怕!!!
我集中全部精神在喉咙,试图发出最大的尖叫。声带在拼命震动,耳膜里仿佛能听到那尖锐的嘶鸣,我想,自己二吼叫声音估计只存在于崩溃的颅内。
就在这绝望的拉锯中,一种更诡异的感觉悄然降临。
背后,床垫微微下陷。
不是错觉。一股温热,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清晰地贴上了我的脊背。
血液冻结了!
那感觉如此真实,如此具体——一个温热的人的,带着活物的体温,正紧贴着我躺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警报:是谁?!又是谁?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针,刺穿每一寸皮肤。我想扭头,想看看到底是谁爬上了我的床,我记得睡前门都反锁了,他是怎么进来的,他伏在我身后不会是要杀了我吧,或者掐死我?!我已经在心里想有没有得罪谁,有没有私下骂过谁,和之前几次是不是同一个人!!身体却瘫痪得如同石雕,无论意念如何驱动,连一丝偏转的角度都做不到。眼角的余光拼命想捕捉身后的景象,视野边缘却只有一片模糊的、令人窒息的昏暗。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温热的、沉重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地、环过了我的腰侧。
他搂住了我。
“唔——!!!” 无声的尖叫在喉咙深处炸裂,巨大的恐惧转化为近乎狂暴的挣扎。我调动起每一根神经纤维,每一个残存的意志细胞,拼命对抗着那沉重的麻痹感。醒过来!醒过来!
眼皮像被强力胶黏住,我用尽洪荒之力去“掀开”它们。
黑暗中,视觉似乎出现了一瞬的波动,仿佛看到了天花板的轮廓,但肢体不听我指挥,动不了。
身体的触觉却异常清晰:那手臂环抱的力度,那紧贴在裸露后背的、属于另一个躯体的温热轮廓,甚至……在极度的混乱和挣扎中,我的手似乎胡乱抓到了什么——粗糙的、厚实的布料,像是牛子裤的裤腰的边缘!甚至……
这个触感又回到去年的午后午睡中,极致的恐惧混合着无法言喻触感,每一次都这样我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是谁,只有温热的体温,坚硬的我甩不开臂膀!
恐惧已经到达顶峰了,我想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了
“放弃挣扎吧…”
我给自己宽慰,前几次这样他也没杀了我呀,估计这次我还能活着……
想着想着后背的温度消失了,那缠着我的坚硬粗壮的臂膀也不见了,手抓着的也只有被子的一角,已经揉捏到全是皱褶
像溺水者浮出水面般,我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房间里,阳光依旧慵懒地洒在那条光带上,尘埃在光线中静静飞舞。窗外是寻常的午后小区里的喷泉水声,路过的车声,楼下小区里的孩童玩闹声,一切如常。
我猛地坐起身,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惊魂未定,迅速环顾四周。
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被褥凌乱,但除了我自己挣扎的痕迹,没有第二个人的凹陷。身边空空如也。空气里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刚才那一切……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粗糙布料的触感幻觉。后背,被“搂抱”过的地方,皮肤似乎还残留着不正常的温热,与房间里凉爽的空气形成诡异的温差。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我仔细检查了门锁,完好无损。窗户紧闭。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迹象。
我颓然靠在床头,心脏依然狂跳不止。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那温热的身体触感,那环抱的力量,那抓握衣服的粗糙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梦吗?可那份动弹不得的绝望,那份被禁锢的窒息感,那份**被真实触碰**的惊骇,都太过真切,远超任何梦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不属于自己的、温热的鼻息。
阳光灿烂的周日午后,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深处,缓慢地爬升上来,渗透进四肢百骸。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我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有人曾无比真实地躺在我身后,拥抱了我。
那温热的触感,不是幻觉,难道是……某种更无法解释的存在,曾短暂地、亲密地,与我共享了这张床铺?
我拉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身后那片空荡荡的床单。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显得格外浓重。我瞬间跳下床,这张床看样子又和去年一样得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