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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结婚，是人生的大事，马虎不得。但雀儿却稀里糊涂结婚了！雀儿自己想起来就直“哆嗦”，骂自己是混蛋、窝囊废，别人就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哎，雀儿怎么结婚了！”
第一个想不通的是云儿，云儿想，论长相，雀儿长得如花似玉，人不丑；论口才，能说会道；论才能，“十八班武艺不说全通，起码会个三分之二以上！”可以说，各方面都是人之翘楚。她怎么不声不响的“贱卖给别人”了呢！
第二个想不通的是荣儿，荣儿想，雀儿和她曾经设想过：有一个人长得一表人才，在河边给她“送”来一束玫瑰！“请答应我的请求吧！女神。”雀儿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双手接过了鲜花！没想到，现实中不仅没人给她送花，还反过来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三个想不通的是惋惜。他利用暑假，想向她“表白心迹”，把多日的思念变成现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知她已“名花有主”，令人惋惜！想当年，惋惜曾与雀儿演唱革命歌曲，自己总是跑调，雀儿反复教唱……那天晚上，惋惜考上了大学，第二天就要走了，他徘徊在院子门外，等待着雀儿的出现。路两边树叶动了一下，他还以为是雀儿在“捉谜藏”，原来不是。已经8点多了，雀儿终于出现了，她给他送来一本很厚的书，书名叫《青年修养知识总汇》。雀儿说：“你入校后，要集中精力学好知识，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习，我决定今后一段时间就不联系了，等你毕业后再联系，到时你学成归来，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这本书送给你，希望它常伴你左右，做一个新时期有志青年！”雀儿说完话，转身离开了，他拿着书回到屋里，然后对着书发呆 ，吻了吻书，晚上就枕着书睡。到第三个学年暑假，他又从书包里翻出这本书，心想着雀儿，“不行，现在就联系！一天也不能拖了。”谁知就碰了钉子。
雀儿有时也想，“我怎么就结婚了，人生的大事怎么就这么儿戏？雀儿想 ，“你不结婚，又怎样？想了想，觉得不结婚也不行了，必须结婚，这就是人生的路走到窄处，必须要从那里过。”
自己的想象，有时要比现实要丰富得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想过结婚的事儿，觉得现实中所经历的结婚和想像中结婚的事儿一点也搭不上界。想象中的结婚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到处是玫瑰色的花环和梦想。而现实呢，除了痛苦还是痛苦，伤心还是伤心，是一条望不到头的绝望和死路。
人家结婚是怎样的呢，正好参加了一个婚礼 。 那天，云儿结婚，非要雀儿出席不可。作为娘家人，婚礼前，有些仪式要事先走走台，雀儿参加了。雀儿作为“伴娘”，担任了重要角色。从婚礼前的送新娘，到婚礼中甚至到婚礼结束，雀儿都全程参与。而且，新姑爷的父亲，正好是她俩上初中时的校长。
云儿要出嫁了，各种情绪都有。一会儿悲来，一会儿喜，悲的是，此生从今儿开始就要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尚家庄！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想把自己生活过的“场景”都“带走”，雀儿找到她，告诉她，“你马上就要登上婚车了，这些都带不走了！好在咱们不远，想了，就回来看看！”雀儿和几个送亲的大娘大婶一起给她穿戴红色的衣衫，盖上红色的盖头，等待新姑爷来接她。
一会儿，“突突”声从远方传来，雀儿站在院子里，望着路上，见婚车一开始是个小点，到跟前是个大拖拉机。眨眼来到了云儿家院子，雀儿一见，原来是用拖拉机改装而成，拖拉机前面车头处，挂着一幅喜字。拖拉机车厢用红布包装，四边贴着大红喜字。雀儿在幼年期间曾玩过“过家家” ，现在站在贴有喜字的婚车旁，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触！
鞭炮声炸响，她一激灵，又回到了现实。 她们几个要把门从里面关上，新姑爷要塞进红包，方才放人进来。第一个红包从门缝中塞进来了，雀儿拿起来，看是多少，原来是一块钱，雀儿说，“大娘，一块，开不开？”大娘说，“一块太少 ，不开！”
一会儿，从门缝里又塞进一个红包，雀儿打开说，“三块，这次行不行？” 大娘说，“按说加上次一块，一共四块，凑个双数，可以了，让他们进来吧！”
“吱啦”一声，随着雀儿打开房门，新姑爷手捧着鲜花与伴郎们鱼贯而入，直奔新媳妇而去，将鲜花送到了新媳妇的手中。
这时，新媳妇的哥哥，走上前来，背起妹妹走出房间。这期间不能停留，一直背到婚车，雀儿等送亲的大娘大婶在一旁护送到新姑爷的家。连同娘家陪嫁的几床被褥等物品也都带上，上面都是手剪的大小喜字。
当婚车走到新姑爷家时，鞭炮齐鸣，送亲与接亲人员 ，一同护送新姑爷背着新媳妇走入家门，迈过“火盆”，预示着未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然后是“敬茶”环节，双方家长端坐，新人在司仪的引导下，开始先从娘家爸妈敬起茶水，再到新郎的爸妈，一直到在场的所有长辈。
然后司仪宣布，新人互赠定情物。雀儿看到，作为新媳妇的云儿，此时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享受着新姑爷给她戴上黄灿灿的戒指，洋溢着一股满足的神态。
然后，司仪又宣布，由新姑爷讲述婚恋经过。 新姑爷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俩相识于塘湖集，相恋于山北集，谈婚论嫁在界安集，全依赖于几个集……”惹得众人一片哄笑。新姑爷接着说，“集集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集日就是我们爱的加速器！”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和吆喝声。
婚礼最后，由新姑爷的父亲致辞！这位老校长，端腔作势的说道：“诸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中来参加孩子婚礼，我乃至全家，都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两个孩子从相识相知相爱到今天步入结婚的殿堂，作为家长为他们感到万分的高兴，希望两个孩子在未来的日子里互敬互爱，互谅互助，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更加美好的将来。不仅如此，还要孝敬双方的父母，常回家看看。最后祝福现场所有的来宾，所有的亲戚，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合家欢乐。今天略备薄酒，希望大家吃好喝好，谢谢大家。”
雀儿听着听着，特别是当听到“两个孩子从相识相知相爱到今天步入结婚的殿堂。作为家长为他们感到万分的高兴”时，禁不住鼻子发酸，她赶紧走下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靠着土墙，流起了眼泪，心想着自己的事儿，左想右想，觉得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缺少了最重要的内容：相互了解和相爱的心。可惜，两人都没有，注定是“路人”！……
那次换完手绢后，第二天雀儿和姐姐稀里糊涂的就回家了。心里啥也没多想，回家后还是每天去地里干活儿，到集日里上街摆摊，就像没这事一样。
又过了一个多月，爸爸又自己做主，把作义大伯等人都找来了，让他们跟着雀儿去订婚，使她的婚姻披上“法律的外衣”。 还让男方来了俩拖拉机，拖拉机就“突突”地进了村。除了要拉家里人去他家外，还顺便给家里拉了一车今年过冬的煤碳。 爸爸可高兴了，爸爸当着大家面说，“今天，亲家送来了明年过冬的煤，让我们冬天暖火火的。今天，请家里人一同去跟闺女去领结婚证！可以增加仪式的庄重感。”
当到男方家后，作义大伯说，“今天孩子领证，这是人生一件大事，不可草率从事，依照规矩，我们得要一块儿手表，就一块女士手表，和一身衣服! ” 他爸他妈说，“没说的，这个没问题，现在就安排人去买。”
可那个“吃货呆子”一听，急了，又把雀儿叫到旁边，气冲冲的跟她说，“你可要记住，你早干嘛啦！今天我没钱给你买这些！为啥不早说！”
雀儿一听，头都快炸开了，一股怒气上来了，懒得跟他说了，扭头就要回家，好多人把她拦住了。
媒人王铭川赶紧过来替他道歉！“真对不起，别跟他一般见识，说话没轻没重！” 又把他拽到雀儿跟前说，“快，道歉! ” 他这时也自知理亏，只好跟雀儿道歉！
这时的雀儿眼眶带着泪花瞪了他们一眼，没有吭气。 爸急忙到跟前，他说，“没事吧！他就是一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多想，没事就领证去吧！”
雀儿心里嘀咕着，“哼！反正我是不愿意，领证我也不愿意！”
到公社领证的地方不远，他们走着去的，大概一里多路。走进了公社大门，一个门向南开的房间，只见墙上贴着“婚姻自主”的牌子。他们各自递上双方村上开的证明信，那位工作人员笑着问雀儿：“你愿意吗？”
雀儿说：“我不愿意!”
他一听一脸的遗憾，拿眼瞅了瞅男方，说，“你不愿意怎么来了？”
雀儿说，“爸爸让我来的! ”
雀儿看着工作人员跟他们都很熟悉，他们互相挤了挤眼儿，“啪”得一声，盖章了！
当时雀儿就想，“盖章也没用，我也不会跟他结婚的! ” 现在想想，当时，好像她自己全懂似的，其实，啥也不懂！还是自己吃亏，自己硬跟社会、跟规则对着来，到后来，还得按着社会和规则来，自己也必然碰到头破血流。证领了，就意味着人生已经打上了一个标签或印记，但当时雀儿并不把这个当真!
到月底，雀儿正在地里干活，他骑车来了，说接雀儿来了，去他们家！雀儿说，“得找我爸商量一下！”然后他跟雀儿一块儿去找爸爸。其实，找爸爸和不找爸爸都是一样的。一路上，他俩也没说话，雀儿也觉得无话可说，一前一后地走着。在回家的半路上又恰巧遇到了爸爸妈妈。爸爸说，“跟他去吧！好好地过日子。” 雀儿不情愿的只能跟他走了，当天，骑车到他们家后，连水也没顾上喝就直接到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到北京的最后一趟长途车，一路上谁都不坑气。她默默地瞅着长途车窗外，目睹着一个又一个村庄或城镇向后面离去。夜幕已经笼罩住大地，到北京时，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繁华。那时真像一只山雀，忽然降落在大都市，一时还摸不着东南西北，只好跟着他。
说真的，他也是个“糊涂蛋”，他只拿了个信封，上面写有他姨的通讯地址。他是凭着记忆，走过一个街道后，觉得不对，又折回来，他在回忆上次跟着姨走过的路，又走上另一个街道，走着走着，又感到走错了。
这时，雀儿就着急了，“问问别人吧，光这样走也不是事儿！”可他又不敢去问，急死人了！ 雀儿就拿过来信封，到一旁执勤的警察问个究竟。警察就在信封的背面，画了到他姨家大致路线图。 本来是跟着他，现在变成了跟着雀儿，雀儿成了“主角”。然后雀儿拿着信封，试着穿过一个人群，又穿过一个人群，然后到达一片住宅区。他俩在一群楼前徘徊迟疑了好久，辨别走向，然后选定了个方向，走到了他姨家的楼梯口，他高兴地喊到，“就是这里，没错，记起来了，上次来就是来到了一棵槐树旁！” 之后喊开了他姨家的房门。他姨见是她乡下的外甥领着一个乡下姑娘，就知道了怎么回事，高兴地迎进了屋，“快进屋，快进屋！”
“是不是走差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来？”这时他姨夫也从另一个房间迎出来，“肯定是走错路了，要不早就到了！”
“吃货呆子”赶紧说，“就是路上多耽误了会儿，我不是来过姨家嘛，怎么能走错路呢！”
然后就开始生火做饭，在她家不大的厨房里，他姨和雀儿一起张罗着饭食。这期间问了一些他们结婚的问题，末了就说，“她外甥有些傻，你要多担待。”雀儿当时对“她外甥有些傻”的话也没在意，以为只是个客套话。 北京是个大城市，说真的雀还没来过北京，对北京的一切既感到陌生，又感到熟悉，从下车起，从心底就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晚上雀跟他姨睡一个屋里。那次去北京，他还给雀买了个粉色上衣，是唯一的一件东西。
北京他哪儿也不熟悉，出门都是雀儿带着他，记得是逛了西城区的商场，游览了天安门等。在北京呆了几天就回家了，做早车，天黑黑的就赶往汽车站。
回家那天，家里人也去了，记得那天是四月初六。雀儿进屋里一看，一个喜字都没有贴，一点也不像结婚的。感觉，就像命运推着她走似的，到了自己不知道不情愿的地方，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样，默默地听从命运的安排。
吃了午饭后人们都走了，他就着急的跟雀儿说，“走，跟我去地里种玉米去吧!” 她稀里糊涂的种地去了。 晚上他去找哥儿们玩了多半夜，雀儿自己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晚上她就合衣躺下了，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儿，晚上睡的死死的，他扒了雀儿的衣服奸污了她，她掉着眼泪骂了他！骂他是个猪狗不如的臭流氓，他还嬉皮笑脸的做着下流动作，并说，“娶来的媳妇，就是让我X的，今后我还要X，你喊啊，骂吔，使劲地骂吧，看谁理你的茬！”
雀儿问自己，这就跟他结婚了吗？一个少女的心，心碎了一地，强烈的心痛和悲伤 ，捡也捡不回来，无法重新复原，伤心欲绝。 爸爸就一步一步的逼她与这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了婚。打这以后，白天下地干活，做饭，伺候他们全家吃饭，挨打！挨骂！每天痛哭流涕！逐步还了解了他的一些事情，才知道他有点智障。
一天，快天黑的时候，他突然跟雀儿说，“走，到地里捡钱去! ”雀儿一听，这不纯粹是瞎话嘛，就说，“要捡，你去捡，我才不去呢！”他就骑上自行车，高高兴兴地去捡钱去了。到天已经全黑了，他焉不叽叽地回来了，身上全是尘土。雀儿问他，“捡着没有？”他说，“都让人家捡去了!”一脸无辜的样子。
婚后半年，他哥哥盖房，雀儿帮忙做饭，二十几个人吃饺子，让她自己包饺子，一个人和面，一个人切面块儿，俩人擀面皮。亏了她在婚前打工有了些做面食的基础，但也把人累得半死。
他们吃了饭，她得去刷碗，累的筋疲力尽，腰酸背疼。她就在门框上靠了一靠，让他看见了，他走过来踢了她一脚说，“赶紧干活儿去，我亲哥哥盖房你敢待着！”吓的雀儿赶紧就去干活儿，不敢休息，怕挨打。打雀儿时，他们家人看着还嘻嘻的笑，每天重复着，过着不如牛马的生活。
那天，雀儿回娘家小住。一天在村旁小河边，与那个倾心的男孩不期而遇。她的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赶紧背过身去，把泪水擦干，只听尚惋惜小声说，“你最近都好吧！”接着又说：“咱俩好吧，可以嘛？! ” 听了他的话，她当时的心真是撕心裂肺的痛，差点晕倒在地！
她的幸福已经被爸爸的封建传统思想给弄破碎了！她特别想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她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她心里想着，是那残酷的婚姻，像个沉重的枷锁，捆绑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面带着微笑告诉他: “我结婚了，也怀孕了! ”说着轻轻地用手弹了弹身子上的尘土。
他听后，很疑惑地说，“你结婚了？” 雀儿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好想和他好好的谈谈，诉说一下三年来要对他要说的话，可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既然爱他就别打扰他了。她只能让他恨她，是她负了他。她与他不在一个平面上，他考上大学，成了城市户口，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对象。而自己一事无成，文化低，她是个混蛋！是她配不上他。把想和他说的话藏在心里，都变成了泪水，脸上布满了泪珠，默默的祝福他！希望他以后幸福快乐！找到另外的姑娘好好地过日子……回去没几天，流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