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年就感觉很焦虑。
不喜欢过年,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团聚,显得我尤其孤独。
我只感觉到很烦,发自内心的烦闷。
大年三十,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过完了一天。
看着他们忙碌,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聊天。
我是崩溃的,我没有感觉到热闹,只感觉到了吵。
很吵,吵得我头疼,心烦。
特别想消失,甚至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生性冷淡的人不适合过年,不喜欢迎来送往,不喜欢逢场作戏,也不喜欢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快乐都是他们的,孤独是我自己的。
一直觉得过年是只属于小孩子的快乐。
因为可以放假,不用学习和做作业;因为无拘无束,可以做一些平时做不了的事;因为会收到压岁钱,虽然最后会被父母收走。
我小的时候,应该也有喜欢过过年吧。
记得小时候过年,每次过了腊八就开始期待着放寒假,小学放假大概都在腊月十七八左右。
“小孩小孩你别急,腊八粥隔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这调子我背得滚瓜烂熟,也在小学的语文课本上不止一次地出现过。每次喝过腊八粥就想起来这首调子,掰着手指头过,成天盼着放假、过年和香喷喷的年夜饭,那时候的自己,喜欢过年,因为每年过年都能买一身新衣裳。
一家人围着小饭桌,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干货和糖果,边磕瓜子边看春晚。小时候熬不到凌晨十二点的倒计时,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就睡着了,等到零点,被大街小巷的鞭炮声吵醒,立马就精神抖擞了。
那时候胆子小,烟花只敢放仙女棒,当然现在胆子也没多大。因为喜欢过年,顺带着也喜欢冬天,喜欢下过大雪的春节,还感觉下雪和春节是绝配。因为喜欢过年,所以整个冬天都跟着沾了光,喜欢下雪,每次有人问我最喜欢什么季节,我都会说我喜欢冬天。
对吧,对于小孩子来说,好吃的,新衣服,压岁钱,就是过年的精髓,就是喜欢过年的本质原因。
初中开始,妈妈说,你长大了,以后过年就没有新衣裳了。
又到了新旧年交替的时候,长辈们说,你长大了,以后过年就没有压岁钱了。
鞭炮和烟花污染环境,政府提议,全市人民以后就别放烟花了。
渐渐地,家里的电视播放着的春晚已经成为了背景音了,没什么人会去专注地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味已经很淡了。
你可以说我没有仪式感,但是在我看来没用。我平时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汤圆不需要等元宵节,想吃粽子不需要等端午节,想吃好吃的也不需要等到年夜饭。
为了一顿年夜饭,脚不沾地地忙活几天,在除夕夜摆拍一张丰盛的年夜饭的照片,再加上几句不知道从哪剽窃来的文案,将自己包装好,发到网络上示众。
然而,在后面的几天,初一到放假结束,都需要将这些年夜饭的剩饭给处理得干干净净。
为了一顿体面的饭,而要忍受许多天的剩饭。
动物都有所谓的领域意识,同种族间的动物可以因为领地被侵犯而大打出手。
那为什么我们可以接受这种毫无意义的走亲戚串门呢,这些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人,打着过年的旗号侵犯着属于自己的的私人领域,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能给你解决问题的快递小哥、家政阿姨、修理师傅、Tony老师,过年都不来了;平时对你不闻不问,一有事就来麻烦你的亲戚,过年都来了。
过年不是亲人团圆,而是一场变相的攀比,和那些没有太多血缘关系的人假兮兮的欢聚一堂,其实言语间都是比工作,比收入,比伴侣,比孩子,真的无聊至极。
过年,那只是一个放假的理由罢了。
现在的我真的不喜欢过年,就好像在表演。
乖巧懂事上进,对生活充满了感恩,对未来怀着祝愿和希望,这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也是我表现出来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都是狗屁。
虽然我和陌生人自来熟,但对熟人越来越孤僻。
虽然我依旧有趣,但越发一脸疲态。
虽然我在努力生活,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仔细想想,也不单单是春节在表演,与其说不喜欢春节的氛围,不如说与世俗不太搭调。小时候和主流一致,长大以后感觉自己就是个演员,演技说飙就飙,违心的话张口就来。
这样的我,其实有时候会动摇自我认同,我应该彻底变成他们那样的人吗,我这样是不是改一改更好呢?
老天如果把我塑造得传统点儿,也不至于格格不入。我若是不再做自己,会不会也能发现并收获他们现在获得的一些东西呢?
所幸,并非我一个人在表演。
反正,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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