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魇凝羞一笑开,舞纱骚鼻轻嗅来。一曲舞毕,孟旭萍踱步上了前。
“大将军,这一首‘叱咤风云,剑舞旭萍舞的如何?”她仰起脸,抬头望向荣灿。
叱咤风云,饯别宴上,她想用最英朗的剑姿向他表白。她从他十岁初来狼骁队时,在她父亲带领下,从实践小兵一路升到副将。在他十七岁时,已经能独自带领大军逼敌一退再退,保家卫国从未停止步伐。十七岁,荣灿成了主将,而她父亲那时不幸落入敌人圈套,是他勇闯敌营,将她捶死的父亲救回,扭转了形势。
她对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不信他不知。
智信眉头渐皱,望向荣灿。
“旭萍舞姿极为飒爽,有我大国大将女儿的风范。”
众人皆点头。孟旭萍满意一笑,入了座。端起酒杯敬了荣灿一杯酒。不知谁人起了哄,“孟石头也开花了,就是不知道花落谁家?”
惹得孟旭萍恼怒一瞪,随即又娇羞垂下头。
荣灿目光晦涩难懂,落在了淮子琢身上。淮子琢自顾吃喝,谁料孟旭萍突然站了起来提议。
“各位各位,都说江南女子跳起舞来娇柔多姿,要不要请淮小姐来一舞,给我们助助兴,如何?”
“江南舞,那肯定极好看的!来一舞,来一舞!”
孟旭萍道完,大家都附和起来。淮子琢一颗葡萄差点卡了窒息,抬了头,发现大家伙都瞧着她。
“淮小姐总不会拒绝大家的盛情邀请的,对不对?”
淮子琢自幼未得到淮镇重视,十岁去了临潺也没有机会接触舞蹈。了解的人都是晓得了,孟旭萍私下早就摸清了,此刻正等着她出丑。
果然,淮子琢尴尬一笑:“不必了吧,我不怎么会跳舞…”说罢摆了摆手。
“淮小姐是瞧不起咱们么,将军府的门还没入呢,就摆起了将军夫人的架子么?”孟旭萍回道。
智信看了看荣灿,开了口:“末将只听闻淮小姐能挥笔成画,确实不曾听过会跳舞。”
“说起画儿,吾的确有幸一见。墨竹轻舟,山川异域…只看着便如身临其境。”
“旭王都没瞧过淮小姐跳舞?看来淮小姐藏的够深。今日大将军同众将士饯别宴,在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旭萍都跳了,不丢人!赏个脸,来一个罢?”
淮子琢回视孟旭萍,她不明白为何这孟大小姐总是处处为难她。虽然圣上提议撮成她同荣灿婚事,可这并非她二人自愿。明明大家都是受害者,偏偏只有她常常被挤兑。
淮子琢抬头看向顶上的罪魁祸首荣灿,却发现那人根本没打算帮她解围。反而好似旁观者一样,悠闲自在的很。
“既然…孟小姐这么执着我的舞,那就跳呗!”她将果子丟入果盘,大大方方站了起来,“只是子琢的确不善跳舞,若舞的不好…各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阑阔有些担忧,她回以一笑,起身往候场去。
“淮小姐一会待这儿,这次饯别宴并未准备临时舞,一会墨竹去告诉各位大人,淮小姐要跳的江南舞没有寻到适合的舞裙,所以跳不了。相信大家也不会再为难了。”
淮子琢余光一瞅,拽下一条云白色纱裙。此裙虽清淡,可更容易渲染气氛。比起红红绿绿的,也让人新鲜。
她一边换了长裙,一边回道:“没事儿,今日不跳还有下次。那个孟旭萍就是要为难我,与跳不跳舞没甚关系。”
“可是…”墨竹担忧看向她。
“别担心,我的确不善于跳舞,可还是能勉强一看的。”
两个丫头替她散了发髻,按她要求只在前额盘起一缕卷辫。青丝自耳后垂至腰间,别致灵动。
鼓声响起,她身着长而委地的束身云白色长袖裙,踮尖而入。
体若游龙,袖如素虞。随着乐响一颦一笑,时而娴静婀娜,体态姚娜。时而动荡激烈,长袖一扬,气势恢宏,犹如万马奔腾。
舞毕,宴会中多数人都怔了去。
跟来的墨竹同样震惊,淮子琢朝她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
“呀!这,这舞真好看!”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伙才回了神。尚有几人眼睛都瞧得直了,喝下去的酒尽数从口角流了出来。
荣灿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被什么吸引一般。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有这深藏不露的惊鸿一舞。
孟旭萍瞧了众人神色更是气急,虽然荣灿神色一如往常,可这舞姿的确绝色,谁人能不为之动容?她闷头自顾饮酒。
“如何?待回了京,我自是要去感谢广艺师姐。若非她逼着我练了两年,今日恐怕唬弄不过去了。”
淮子琢朝阑阔笑着解释,也暗自庆幸。得了空,她一定要同孟旭萍说清楚,免得下次再搞什么把戏,她招架不住。
“漾漾这舞,的确…”震撼。阑阔眸色温柔望向她,广艺的舞,他是见过的。美虽美,但不够淮子琢的震撼。
淮子琢一舞美的柔弱倾城,强的又如雄狮奔腾。既能宛若仙境,又能燃气熊熊斗志。好似鼓舞的种子,洒着朝阳的甘霖。胜利的曙光,就要照亮了万物一般。
“唔,不好看么?”
“漾漾的舞自是好看的。”只是阑阔隐隐担忧了起来,长睫微抬,同荣灿四目交汇。“只是太好看了…吾好似还未看够。”
淮子琢笑笑,不以为然:“这有何难,阑兄欢喜,下次再跳给你看就是。说起这长袖舞,广艺师姐跳的可是真好看,若阑兄有眼福看了,肯定大吃一惊!”
阑阔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箜篌一曲寄相思,舞女有序退下。孟旭萍已经醉的双颊绯红,借着酒劲,她兀自来到宴会中央。
“有人唱歌悠扬,有人舞蹈绝美。可这都不是最珍贵的…”
众人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她。一代名门将女,深情款款娓娓道来…
“最珍贵的是一颗真心,孟旭萍从幼时,初见十岁时的大将军,就开始爱慕大将军。一颗赤诚之心,至今未变。叔父近日来了信,信中问旭萍,心意是否依旧。今日在这隆重的宴会上,旭萍向大将军表明了心意,也想问一问大将军,对旭萍是何感觉?”
众人皆看向荣灿,淮子琢也转头看向他。荣灿一双眸,平静的一如往常。并未因孟旭萍一番话而掀起波澜。
荣灿半晌才回道:“旭萍今夜喝多了,长岭扶你家小姐回去,好生歇息。”
“渍渍渍,不解风情的男人。”淮子琢暗暗摇头,这将门虎女的热情投在他身上好似丢进湖海中。
“不,我不要回去,我没有喝醉…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无论是何答案,我都能接受!”
荣灿冷冷一看孟旭萍身后的丫头长岭,长岭便赶忙上前,连拖带拽将人带了出去。
亥时末,宴会散场。
淮子琢踱步往静贤居,厚厚的披风几乎将她裹得严丝合缝。露出来的小脸,被风吹成嫣红。
思起明日即将返京,淮子琢又折回华居。正逢她来至庸之居外,见里头灯火仍旧通明。
孟旭萍的声音响起:“荣灿,我孟旭萍究竟哪里不如那个女人了。自从有了她,你不仅眼神变了,心也变了?口口声声说,这是圣上的意思,可是就凭你立下的屡屡功劳,就算这次逆了圣上的意思,圣上也不会怪罪于你…”
“孟小姐,请谨言慎行。大将军从未允诺过孟小姐什么…”
“智信你闭嘴!这是我同荣灿的事,与旁人有何相干!”
‘啪嗒’智信出了来,门被关上。淮子琢想走,却没能走的及时,逢智信出来,她尴尬不已,轻轻打了个招呼:“智信副将好,想起明日要走,我正打算去华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