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一片云朗,她站在庸之居外,心情复杂起来。
“孟姑娘向来直爽,没什么心眼儿。淮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智信副将不用担心我,夜深了快些休息去吧…正好我也要走了。”
“是,末将这就回去。是了,淮小姐今日一舞名动寒玗。只是末将从淮小姐的舞中好像看到了豪云壮志的心,淮小姐心系天下,不知末将猜测的可对?”
“我只是希望百姓太平而已,只是子琢尚明白,若想真正太平,那就必须先要战争。择明主统天下,立制度纳人才,推翻腐旧烂肉才能结成新疤。”
废除宗亲旁系,让能人居他该居之位。取消百姓超负荷收税,设立阶梯式管辖…她只说了九牛一毛。
智信便脸色大变。
“夜已深,末将先行告退了。告辞!”说罢,转身阔步而去。
“好,智信副将慢走。”
她抬脚往华居去,突然见孟旭萍冲出庸之居。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她转头看向庸之居,荣灿慢慢行了出来。此刻正立在门口,看着孟旭萍离去,遂又看向她。
“夜这么深了,你怎还不睡?”
她尴尬一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明日我们就要回京了,独留夫人一人在此,我有些担心。”
盏茶来告诉她,她在荣华跟前透露了一嘴,瞧出荣华颇为喜爱幼儿。所以这一下真是两难。
“莫担心,本将军已经托人安置好她。此去山清水秀,气候宜人…适宜姨母养胎。”
“那就好。”她浅浅一笑,既然荣灿已经安排好荣华的去处,那自是不用她瞎操心了。
“你且来。”
她懵懵懂懂跟在他身后进了去。荣灿坐了下来,单手扯下面具丢在一旁,略显疲态。
“大将军唤我来可是有事?”
“此番回京,本将军有事需提前同你说一下。京里关系千丝万缕,比你想象中还要难。圣上之所以透露你我婚事,一来是镇国公东忠桓,就是本将军的祖父,权势过大,二是本将军手握百万雄兵,为了分散权利,才透露欲将你许配予我。所以回了京,对你我来说并非好事。”
“我怎么听说画贵妃一党已成气候,地位足矣撼动东宫的位置。若你我联姻,那岂不是添了画贵妃一党权势?”
画贵妃是画娘嫡姐,关系至亲血亲。
“圣上年事已高,若重新培养储君怕是有心无力。所以画贵妃一党应该不成气候,本将军猜,圣上这样做,多半是为了试探几位皇子。”
她对政事了解不够,可是阑阔突然被封了旭王,的确让她诧异。
“将军既然说此番回京,乃龙潭虎穴,这么说来…那孟小姐也算将门虎女,若大将军娶了她,岂不是如虎添翼?孟小姐父亲旧日部下也会衷心跟随大将军,更得了兵部尚书的支持,岂不两全其美?”
荣灿神色阴晴不定,半晌轻轻道:“是么,淮小姐是如此觉得的?”
岂止孟老将军的旧部下,就是普通百姓也会纷纷祝福。二人自青梅竹马走来,顺理成章在一起,本就是佳缘一桩。淮子琢想不明白,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于利于益也说不过去。
“孟老将军临别时曾将孟旭萍嘱托与我,让我一定替她寻个靠谱人家。其实,我心中已有人选,更适合她,更能照顾她…再说,本将军同旭萍一齐长大,我只当她是妹子而已,并没有作过他想。若是今日我应了她,那才是有愧孟老将军所托,更是害了旭萍一生。”
淮子琢一愣。
荣灿叹息一声:“道起来,你年纪尚小,在男女一事上还未开窍。我与你说了这许多,只是想告诉你,回了京,谨言慎行,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淮子琢懵懵懂懂点头之际,荣灿又道:“还有旭王,莫与他太亲近了。”
淮子琢想起,张妈一事尚未结落。反道:“不行。我同他关系自是与旁的人不同…将军不是同孟小姐一齐长大,那种感觉应该很熟悉才对啊…”
“甚感觉?是爱慕吗?”荣灿反问。
提起爱慕二字,淮子琢脸色窘迫,她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们是好友,同窗之情!”
“边疆界限好定,好友界限不好定。本将军琢磨这些年,一直小心与旭萍之间的距离,谁料还是酿成今日局面。淮小姐又如何保证你同他的距离?”
荣灿逐渐靠近淮子琢,几句话间就将她抵在墙边。磁性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伴随浓烈酒气,让她侧过脸来。她双手挡在胸口,阻止他逼近的宽厚胸膛。
“今夜一舞,甚美…”
荣灿微微垂眸,眼中的光锁定在她脸上。细致的捕捉她脸上任何一个神色。
“大将军,你这是作什么?”她挣扎了两下,有些气恼。
荣灿忽然一笑,退了开。
“本将军从不喜欢勉强,待你敞开心扉时,我才会真真正正的拥有你。”他莞尔一笑,收回目光。
回道:“无事,只是瞧你前额发髻松散了。墨竹,将淮小姐送回去。”
一觉醒来,墨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匆匆用完了早膳,她就去看了荣华。
二人拥抱了许久,直到墨竹提醒:“淮小姐,此刻后院打点好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夫人必须要离开了。”
淮子琢又抱了会:“华婶子莫哭,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荣华在墨竹安排下,从后门上了马车。“淮小姐,我们也快些回去罢。旭王那边恐已经准备好了。”
“阑兄没跟大将军去校场么?”
“未曾。”
寒玗处于边境,荣灿留下孝珂同十五万精兵守卫。沿途在北摩也增加了五万将士,设立了两处校场,无事用于排练,有事用来集合。
待淮子琢去往前院,只遇到了阑阔同则恭。今日阑阔一身墨蓝色落竹纹式服,身后则恭也精神抖擞。见她来,阑阔微笑点头。
“则恭,你怎地不去校场?要同阑兄在此,今日校场应该很壮烈。”
则恭行事更为严谨了:“大军很快会经过城门,我们此刻去往城门处就能遇上。”
淮子琢跟阑阔后头上了马车,终于要离开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不舍。寒玗落雪,临潺荷花…人生如环境若是可以选择,可以取舍就完美了。
“漾漾再想甚,如此专注?”
“阑兄,你看那树长这么高,恐怕得百年吧。”
阑阔望去,自将军府出来就能看到一颗参天古树。
从前她没留意,今日要走了才注意到。二人闲谈着,有一句没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