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养母生母【六】

时光,总是在财米油盐的琐碎生活中耗尽了,由春入夏,由秋入冬。时光卷着一阵风儿刮过,不知又刮残了多少人事人非?

生活的各种沧桑慢慢的都浮现在了刘小兰曾经白净的脸上,茭白的月光透进了黑漆漆的卧房。刘小兰关上台灯,捂着黑暗嚼着孤独正和衣躺在床上。

尽管每天都带着手套,还擦着扶手霜,她的指关节那里,还是长出了好多皱褶。她摸出放在床头的乳膏,又挤了些在手上,搓了又搓,揉了又揉,试图去抚平它们。她转而又抬起双手,略带些颤抖的去抚摸自己的脸,眼角。

她的心里害怕着,却又想去看得更仔细些。

于是,她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光,凑近了镜子。

原来,生活和时光也终究没有格外偏向她,沧桑的生活把曾经走过的岁月一点点的刻在了她的脸上,连眼角也悄悄的就长满了鱼尾纹。

她害怕变老,也更怕变丑,等她找到浩浩,万一,他的浩儿不认识她了呢?

正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思绪中,无法自拔。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

刘小兰毫无生气的拿起电话应了一声,电话那头是刘爸焦急的声音:“兰儿,你快抽个空回来,你妈高血压中风了,现在在医院里呢!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知道的,家里还有那么多事,还有欣欣……”

不等刘爸说完,小兰慌忙的说着:“爸,我马上回家。”挂完电话,她急切地整理了些衣物用品,即刻打了个车就往家里赶。

来到医院里,刘爸似乎一夜之间就苍老许多,头发已然灰白了头顶,眼窝深陷,坐在刘妈的床边痴痴望着。

看着躺在病床上也憔悴不少的刘妈,小兰眼里满含泪水,她哽咽着:“爸,我回来了。”

刘爸一听到女儿的声音,为之一振就弹起了身,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了地上。还好,两手牢牢的扣着了冰凉的床架,缓了会儿神,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才对着小兰叹了口气说道:“兰儿,你回来了好啊,还好,你妈来医院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爸说完,眼泪簌簌就流出来了,他怕呀,万一老伴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连想都不敢想那以后的鸡毛生活。

刘小兰看着刘爸,从来不见他这么脆弱过。她眼角禽满了泪水,咬紧了下嘴唇,扶着刘爸坐下,凑近了刘妈,轻轻的唤了声:“妈,我回来了。”

刘妈听见女儿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女儿几月不见的憔悴光景,心疼不已,眼角不自觉流出两行热泪。她颤颤巍巍的伸出另一只没挂针的满是皱褶还爬满了土斑的左手,费力的从嘴里挤出疼惜的话语:“兰儿,你咋整的,咋瘦成这个样子了……”

刘爸也起身来到老伴身边,一手拉紧着老伴的手,另一手搂着小兰更清瘦的肩膀,老泪纵横地说着:“唉,我们好好的家咋就整这样了?咋两老一生与人和善,待人实诚,怎老天就不许点好呢!以前,兰儿还让我们不操心,现在好了,两兄妹都散了。浩宝贝也还没找回来,你说,这个家,你要再倒了,让我这往后的日子可咋整啊?”

说完,一家人搂在一起泣不成声。生活于谁都是残酷的,这是它的本质。生和活,便是我们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要倾尽全力的去活着。

刘小兰不舍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的父母,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安享晚年,很是心疼,难受。想着她和哥哥,没一个让父母省心的,心里更是满含愧疚。

她缓了缓思绪,安抚着刘爸说道:“爸,放心吧,妈出院了就会好些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浩浩,我也一定会很快就找回来的。”

小兰这样很有信心的宽慰着爸妈,其实,她自己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找了快半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她都穿梭了好多遍了……

只是,刘妈病成这样,她只得暂时回家陪伴一段时间。她在心里当下计划着,等刘妈康复了,她就辗转到下一个城市去,她一个个挨着去找,一定会找到的。

这是支撑她好好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刘妈这次生病住院,刘小兰对她的那个大嫂更是心生成见。原来,刘妈的病情也是因她而起。

那天,欣欣的10岁生日,刘妈刘爸心疼孩子没娘在身边,又有一个不友善的后妈,爹不疼妈不爱的怪可怜。老人家心里舍不得孩子,带着孩子去镇上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有一辆新自行车。

当然,刘妈心里还是很明理的,她不忘还买了一大袋零食送给院子那边的屋里,让陈玉芝的孩子吃。大人不好做,像他们家这样的的重组家庭,更是不好做。

他们老了,身子骨不似从前,能力也有限。虽然两口子一月加起来也有六千多的退休金。但是,家里吃的,喝的,大大小小这么几号人的开支也不小,还要供着欣欣的学费,老两口的医药保健费,还免不了隔三差五的援助一下不省心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压力,就像一块大大的石头,沉沉的压在这老两口的心底。

陈玉芝眼红着,看着欣欣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有摆在院子里的新自行车,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不平衡。她两手插腰的坐在堂屋里的沙发上,正坐等着刘妈的饭菜上桌。

一家人饭席上,谁看谁都不顺眼,都懒得说话,也怕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只有陈玉芝时不时的酸两句:“这欣欣有奶奶爷爷这么疼着真幸福呀,你看看,新衣服新鞋子还新自行车,你奶奶爷爷的钱尽花你那儿就都舍得了……”

说完,瞟了眼埋头吃饭不搭理她的刘爸刘妈,还不忘夹了几块红烧肉在他儿子的碗里。接着又转头对着胡吃海喝的大树说了句:“大树,赶明儿,你也去镇上给我儿子买个自行车吧,一个家的孩子咋能两个样……”

大树闷了一口酒,嘴里又叼了一口肉,撇了一眼玉芝,也懒得搭理她。刘妈吃了几口就进了厨房收拾,对着她也是倒足了胃口。她不知道这样伺候祖宗们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家里都一团乱麻了,她和老伴忍气吞声的总想着家庭能尽可能的平静一点吧。

饭后,欣欣在院子里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陈玉芝领着儿子凑过来了,她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对着欣欣说:“欣欣,你骑那么久了,下来吧,让弟弟骑会儿。”

欣欣怯弱着赶紧下来,把单车推给了小她三岁的弟弟。陈玉芝的儿子陆稳波一骨碌爬上去就不下来了,兜了一圈又一圈,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争着玩。欣欣站在一旁,说要轮流骑着来,可陈玉芝儿子不乐意,他仗着妈妈在这里,就是不让给欣欣,还一个劲儿的骑到了院子里他们住的那一边。陈玉芝也风风火火的跟在后面过去了,并不不理会生气着的欣欣。

出门倒垃圾的刘爸看到了,很是生气,终于忍无可忍的带着欣欣回到屋里,把大门关上,对着老伴一阵大声吩咐:“老婆子,我跟你说啊,从明天起,咱们可不做牛做马的伺候那帮老祖宗了,越惯越坏还上天了。我们累死累活了也换不回他们的半点感恩,我们被他们榨干了都捞不到好。从明天起,咱们不忍了,分家,各过各的,由他们自己去搞,我们老了,也惯不得他们一辈子。”

刘爸气冲冲的对着刘妈一通抱怨,脸都涨红了,看着这么生气的刘爸,又看着哭着鼻子的孙女,刘妈也气上心头。她拉开门,似乎要为自己这两年来的隐忍找个发泄的出口,她冲到院子里的另一边,她要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一家人。

刘妈来不及脱掉身上的围裙,径直跑到院子那边把大树叫出来,对着他就开始说教:“大树,今天当着你个玉芝的面说个事儿。你爸你妈都老了,再也供不起你们这些老祖宗了,供了小的还得供你们大的,累死累活的得不到你们半点好。你们也是一家人了,从明天起,你们自己顾自己啊,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欣欣不用叨扰你们,我们二老会拼了老命也会养好她。”

然后转头对着陈玉芝:“玉芝,你口口声声的埋怨我们分了样,你又几时把我们当了长辈,你自己的爸妈还不定有我们伺候你那么周到呢,茶饭到手,家务活不沾边,我们当你大小姐养着呢。你觉得我们不好,你们就撇开我们自己过去吧,我们二老没有半点怨言。这自行车,算我考虑不周,就送给你家孩子了,赶明儿,我再补个给欣欣就好了。”

说完,刘妈拉着跟着她身后赶来的老伴就回屋,还不忘又回头再认真的说了句:“你们明天不要过来叫我做饭了,以后我们就这样分家了。你们要差什么,我们二老明天去镇上给你们把厨房用品全备齐了。我们二老也没享过几天福,顾不得你们了,以后,请你们也体谅一下我们,让我们过点清净的日子。”

月夜风高,刘妈刘爸憋着一肚子的气,刚躺下准备休息,院子那边的屋里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只听一阵打闹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刘妈摇头叹气的靠在老伴的肩头,两行热泪直流,她的心扯得生疼,满含无奈的对着老伴说:“老头子,你说吧,咱二老一世没亏过人,老天爷怎么就不长个眼睛,让我二老过着这么拧巴的日子。我们还活得多久?又还能管他们多久?我们的这一双儿女过成了这样的日子,你说我们老刘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刘爸也无助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老婆子,都怨你呀,从小惯的,你总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自己揽完了所有的事儿。你说他们又怎还能吃这些生活的苦,都不知道什么才叫过好好过日子。”

刘妈不出声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泪,心里凉透了。想着自己这双儿女,她又何尝不伤心,自己为人师表,一生教育了那么多优秀的学生,怎么就没有好好的教好自己的这对儿女呢,她既心疼又充满愧疚。

她起身坐直了身子,拿着床头柜上的救心丸吃了两粒,听着隔壁的动静,她既担忧又气愤。

刘爸打个翻身,看着心事不宁的老伴,也索性起身。他拿了他的外套披在老伴的肩头,厚实的手掌轻轻的拍了老伴两下说道:“唉,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二老也无能为力了,由着他们自求多福吧。我们先顾好欣欣就不错了,死了两腿一蹬,他们该怎样还得怎样,不想了,越想越烦……”

安抚着老伴躺下,他干脆关了灯,懒理院子那边屋里的乒乒乓乓的动静。

突然,咯噔的一声巨响,刚躺下的老两口一阵惊慌,赶紧开灯,起身。刘妈慌乱了,对老伴说:“老头子,快起身,我们去瞧瞧,这两个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的,咱大树脾气暴,要没个轻重出事了就不好。快过去,咱家可出不得点事了,可再丟不起人了……”

两老摸着静谧的月光,匆匆忙忙的赶到大树那屋。房间已一片狼藉,杯子,茶壶,连手机也摔碎了在地上,桌子,凳子七倒八歪的,还有正坐在床上吓哭了的小孩……

正当刘妈和刘爸准备开口训斥大树,陈玉芝冲过来,披头散发着带着一张鼻青脸肿的大脸。她满心愤恨的蹬着刘妈:“你们咋了,来看热闹了,恨不得你儿子打死我是吧,不是要撇开我们吗,怎么还关心我们来了。你们故意找我的茬,你儿子还拿这个找我撒气,你们一家人合着欺负我这个外人是吧,好啊,就如了你们的意,让你儿子打死我啊,你们就高兴了是吧……”

大树两眼瞪着又熊过来了,举起拳头又一记重拳打在了陈玉芝故意凑过去的身子骨上。陈玉芝直撞着大树的怒气,越骂越凶,还摔砸着地上的凳子,丝毫不退缩。

大树怒火难消,又准备一个耳光扇过去,刘妈挡住了:“大树,你就不能省点心啦,她好歹也是你过门的媳妇儿,你爸一世没打过女人,你咋就这么混,你闲这个家还不够乱吗,还要再添点乱子?”

大树横了一眼陈玉芝,咬牙切齿的发怒:“妈,你走开,这婆娘越发没理了,嘴碎得狠,不揍她几下不得消停。今天,我不收拾她,她越发没有半点规矩……”

刘爸抢过来,甩开大树的手,怒骂着:“看看你那个德行,就会犯混,你又好到哪里去。有本事在外面长去,对着自己的女人耍狠算什么本事。”

大树,愤恨难平,想着自己这日子,更是悲愤交加。恨不得就拿眼前这个泼妇撒了这口气,他用手指着陈玉芝:“臭婆娘,老子就这样,我老娘老爹可由不得你耍狠,再敢试试看,就给老子滚出去……”

陈玉芝像发狂的母狮子,又一个扑去了大树身上,一阵大骂着:“你个好不死的,当初死活把我哄骗着,离婚了跟你过好日子,这叫什么好日子?你害我成了这样,想甩我,我就怨着你了,还要怨了你这一家人……”

陈玉芝一边骂着大树,一边怨恨的瞪着刘妈:“别在这儿装好人,你不是不待见我们母子吗,正好,你儿子帮着你揍我一顿,你心里不高兴了?都出去,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看着恶心……”

说完,他和大树扭成了一团。怕大树的暴躁弄出事来,刘爸一把推开了大树,一声怒吼:“都给我住手,三更半夜,你们还没完没了。你们不长脸,我们二老可还要这老脸呢,别人听着羞不羞啊……”

刘爸气得涨红了脸,拖着刘妈就往屋外走。这时,刘妈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张开大嘴,死死的捂住胸口,脸也痛苦的扭曲着还惨白一片。不好,发病了,刘爸一个健步的跑回屋去拿救心丸。这时,大树也慌了,眼见刘妈就要倒在地上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妈,你快撑住,爸拿药去了……”

刘妈死死的揪住大树的胸口领子,慢慢的手无力的又滑下来,晕了过去。大树抱着刘妈就往屋外跑,赶紧的打开车门,垫个高高的垫子,把刘妈平放在车后座,和刘爸惊慌失措的赶往医院。

还好,路途不远,抢救及时,刘妈有幸躲过一劫。刘爸想着这些都后怕,生怕老伴就这样撒手人寰,留下孤零零的他可怎么办?

小兰回来了,刘爸终于能轻松点。每天上午下午的家里医院来回跑,还得接送欣欣上下学,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吃不消啊。不然又怎么会还叨扰了女儿回来,让她也跟着担忧呢?

小兰寸步不离的护理着刘妈,想想自己这些年,即使过得丰衣足食的,却不曾这样好好的陪伴过妈妈。从小妈妈爸爸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哪怕她自己当妈了,她却还是被年迈的父母当个宝贝的护着。现在,自己还惹出这样的事来,想着这些,小兰的心里揪着疼,埋着头捂进了刘妈病床上的被窝,抖动着肩膀,泣不成声……

刘妈住院的20多天里,大树倒是每天都会来陪护一番,陈玉芝还在和大树置气,当然对刘妈的怨恨难消,倒是一次也没来。

出院这天,大树大清早的赶来医院接刘妈回家。回到家,院子里一片萧瑟,枯黄树叶满地纷飞,刘妈心爱的花儿也耸拉着枯萎。这时瘦骨嶙峋的小黑狗冲了出来,逮着刘妈就蹭蹭蹭的要往身上爬。

刘妈心疼不已的摸着他的小黑,一身的膘肥哪去了,看着院子那边的房门紧闭,刘妈一声叹息:“老头子,快点开门,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吃的,快多拿点出来给小黑吃了。”
说完,一眼瞪着大树:“大树,你们这些天都没有喂东西小黑吃吗,你爸每天医院家里的跑,他没管好,你们也都不管?唉,我真是劳苦命啊,没一样事不得自己插手啊……”

大树呵呵两声,然后对着刘妈一派大言不惭:“哎呀,妈,几顿不吃饿不死,他尽跑去别家吃野食去了。爸在家里也喂过,怎饿得着,只不像您把它当个宝似的大鱼大肉的把它供着……”

说完。他一个口哨把小黑又逗了来,抓住它,举起它的两只后腿,惹得小黑一阵大叫,几番奋力挣扎。大树对着刘妈一阵笑说着:“看吧,看这扎实的后腿,可壮实了。”

说完,把小黑远远地甩了出去。

陈玉芝听着屋外的动静,门吱呀一声,蓬头垢面的踩着一双毛拖鞋,穿着厚厚的家居睡棉衣,闷哼哼的出来了。

脸上的淤青隔近了看,还是清晰可见。她瞅了一眼刘妈,又横了眼刘妈身旁的小兰,看着小兰瞪着眼的望着她,她倒也懒得客套,把头一甩,酸溜溜的又走进了屋内。

小兰看着陈玉芝那个样子,着实心里厌恶。扶着刘妈就往屋内走,也懒得去搭理她。小兰整理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跑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她哪里做过这些事,头脑里顿时一点条理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开始,该怎么做。突然,她想着这些年,跟着张良明的日子,她心里一阵酸楚,既怀念却又怨恨难平。

当初,他们刚结婚那一阵,张良明还只是县城环保局的一个小职员。但是,他对小兰很好,当个宝一样的宠着。每天下班了就赶忙着买菜做饭,只做小兰喜欢吃的,小兰因此被他惯着什么事都不会做。后来,他被调到了市里,慢慢的,忙了,回家的时间也晚了。但是给小兰的钱从不亏缺,小兰便总是和那些认识的朋友,这里那里,到处吃腻。再后来,张良明又升职了,回家的日子更少了,小兰的心里更孤寂。还好,有了儿子浩浩,她每天就守着浩浩,依然过着不知生活气息的混沌日子……

这些年的一幕幕,回放在小兰的面前,她从前不知道的生活,现在知道了。她不知所措的打开冰箱,翻箱倒柜的也不知道找些什么。

突然,她看到了冰柜里还有一篮子鸡蛋,她便想着煎几个鸡蛋,这个对她,应该会比较容易吧。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是没有摆脱对张良明的依赖,还是什么都不会。
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而她也总得会点什么,首先还得是会解决吃饭的问题。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要开始学做饭才行。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她不光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她必须要有足够好的身体和精神,去找回她的儿子。她在心里想着,等下她就要去菜市场买菜,先从认识那些菜开始,一个一个的学着,切菜,洗菜,烧菜……

小兰,生疏的扭了扭煤气灶开关,打了几次,打着火了,她立马把炒菜锅放了上去。突然又发现锅还没洗,又赶紧关掉火,在水龙头下一通刷洗。慌忙的她又打开了火,还没等锅里的水珠干掉,她就开始倒油,舀了几勺,看着热气腾腾的锅,她拿了两个鸡蛋,轻轻的敲了几下还是没破。这时,锅里的热油掺着水珠噼里啪啦的四处飞溅,溅到了刘小兰的脸上,手上。她“哎呀”一声大喊,丢掉手里的鸡蛋摔破了在地上。

刘爸赶忙着跑了进来,即刻关了火,很是心疼的歪着头,凑近了看女儿脸上有没有被热油伤到,嘴里忙念叨着:“哎呀,兰儿,你咋能做这些啊,快去洗个冷水脸,别伤到脸上,让爸看看,手有没有伤到。这些事,你咋能做,让爸爸来就好了……”

小兰叹了口气,很是挫败的感觉。自己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一个煎鸡蛋都做不好,也怪不得自己的生活那么糟了。她松垮着肩膀,满眼落寞的退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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