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蒙智结婚之后,他把他的不拘小节和懒散逐渐上演到极致。
我每天气喘吁吁、翻山越岭地爬回家,一上六楼,看到的总是这样的场景,作为少爷的他半躺半卧,悠闲地在看书,等我回家来给他做饭。而地上、桌上、沙发上、床上总是一片狼籍,凡少爷碰过的东西全部变位置、变模样,我辛辛苦苦的劳动总是被他糟蹋得乱七八糟。
这些我都能忍,只是蒙智的小烟真被大姐说着了,我就像丫鬟一样须时时端着个烟灰缸跟在蒙智身后,看少爷的烟灰要掉下来,赶紧快速地把烟缸递上去,然后不失时宜地把烟灰接住,否则他的烟灰会遍布在我家的花盆里、抽屉里、暖气片里甚至台灯的金属灯罩里,为这事,我软硬兼施,后来我一气之下买了六个烟灰缸,凡蒙智所到之处我都摆上一个,随处可拿,可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我真想把烟灰缸系在蒙智的腰上,再不就把烟缸摆满我们家的整个房间。
我和蒙智第一次回他家真是受宠若惊,感觉太温暖、太有爱、太和睦了,他的父母对我极亲切、极慈爱。他的父亲是经理,母亲是厂长,这样的称谓让我也是须仰视。虽然后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假象,但我的父母绝对装也装不来的。
但蒙智对他母亲的爱和依恋确是真的,直到他母亲去世。
那天,蒙智母亲急急地从院子的大门跨进来,蒙智飞一样就扑了过去,大老远的就喊了一声“妈——”,叫得我那个心颤。
多少年那个声音都一直响彻在我的耳畔。我从来没听到过一个大男孩叫母亲可以叫得如此纯粹、热烈、亲切、快乐而又动情。他像一个天真的孩童扑进母亲的怀抱,寻找母亲的温暖,母亲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嘘寒问暖。
看到这一幕时我有点难为情,可是蒙智一点都不,那是他心底的呼唤啊,是任何人都不能理解的他对母亲真挚的依恋和深情。
而我的难为情背后也让我心生出一份深深的妒意,我嫉妒蒙智和她母亲的关系,嫉妒他的这份热烈。
在我的记忆里,我与母亲从未有过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更别提这么亲热的动作,后来我曾尝试与母亲拥抱,那种反应太可怜了,我手足无措、浑身战栗,整个身体僵硬成一堵厚厚的墙,就连呼吸似乎也停滞了。
而蒙智就像个孩子,一个永远都没有长大的孩子,他单纯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谙世事、不顾一切又妄自菲薄,他的这种性格后来让他活得很可怜,他也最终失去了母爱的这个怀抱和他永远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