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颜真卿：人格地标
“安史之乱”突然爆发时，朝廷上下毫无思想准备。当叛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大地的时候，唐玄宗着急的问道：“河北二十四郡，难道没有一个忠诚吗？”
有一个人站出来了，他就是颜真卿。
颜真卿站出来很不容易，因为他和他哥哥颜杲卿，都是安禄山管辖下的太守。为颜家30余口全部被杀害，颜季明也被砍了头。后来，他又付出了自己的晚年。
唐代是美好的，但是一切美好都会被邪恶的目光觊觎，时时面临着分割的危难。颜真卿以文化人的身份，每次都站在温暖的最前沿，用生命来捍卫唐代。为了战胜安禄山，他付出了整个家族三十余口的生命；为了战胜李希烈，他付出了自己苍老的晚年。
唐代，就是这样保卫下来的。中国人的文化骄傲，与这位文人有关。颜真卿总是在大混乱中站在最前面，然后用生命让世界安静。其实，这也是文化的最高力量和最后力量。
颜真卿的人格高度难以重复。他是唐代文化人格的地标，也是我们所有中国人的代表。
第十六节
李煜：俘虏楼里的贡献
唐代之后，有半个世纪的分裂局面，历史上称之为“五代十国”。
在五代十国的乱世中，也出现了一个大诗人，但他不仅没有远离朝廷，而且是一个皇帝。他就是李煜。
一个亡国之君，居然是文学史上的一个大诗人，这在世界上绝无仅有。
文化等级越高，文化逻辑和政治逻辑的差异就愈加明显。这个规律，到了李煜，就变成了一种终极性的证明。
李煜做皇帝的糟糕程度，实在让人生气，他做的有些事情是不可容忍的。在军事上更是乱成一团。但是仔细分析，确实可以发现他身上那种烟云迷蒙的诗人心里，与金戈铁马的政治现实的重大区别。至少，有五条鸿沟，他是跨不过去的。这五条鸿沟，反映了一种阴柔萎靡的诗化人格在铁血政治面前的必然破碎。此间责任，不完全在于李煜个人。
身为亡国之君的他，成了赵匡胤封的“违命侯”，赵康胤想让李煜在文化上出点儿主意，按照我们如今的说法，让他当了挂名的“文联顾问”。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在政治上已经彻底失败的李煜，仍然是雄视千年的文学家。在九天之上，很多权势和财富的流星早已纷纷陨落，只有一种星座长久引人仰望，其中有一颗是他。此外从文学史的角度看，他还有一个特殊地位。
“词”从唐代以来已有前期发展，但李煜以家国兴亡的大气灌注了它，推进了它，使它大步迈进了文学史。
人类有很多文化大事，都在俘虏营里发生。这一事实在希腊，罗马，波斯，巴比伦，埃及的互相征战中屡屡出现。它被反复的印证，这次，在李煜和宋词之间，又一次充分演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