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人,一瞧,这白面小生生的是唇红齿白。模样极为俊俏,行为举止也是落落大方,辩论起来,道理是一套又一套。狡黠又伶俐。
“这…”孙策额头冒汗,神色紧张了起来。
“想必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游民,叫他们有安身之所,不必风吹日晒!”王志尚依旧淡定。
一边智信早就带领一批心腹,雷厉风行而去。百姓闻之丧胆,纷纷又紧闭上家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副将,前头应该就是荒庙!下官年幼时跟父亲来过一趟,所以还记得!”一个小士兵率先驾马而去,遥遥一喊:“副将快看,就是那!”
荒庙外,一切都十分祥和。突然一阵剧烈声渐渐传来,大家抬头一看,竟是铁骑龙啸队。一下都慌了神,更有甚吓掉了魂。
“奉旭王、大将军之令!荒庙所有凤岭城士兵,弃械投降的既往不咎,反之…格杀勿论!”
“啊!杀!啊!杀!啊!杀!”龙啸队将士们高举银光长刀,呼声震天地,泣鬼神。
县令府衙中,淮子琢已经摆好了坐姿,准备看接下来的好戏。她就要看看,这个县令如何诡辩,死到临头还如此淡定,她也委实佩服。
“回禀旭王、大将军,末将已经带人围住了荒庙…只是…”
“只是甚?”荣灿看向她问。
“只是除了几个无家可归的难民,并没有发现什么。”智信也感觉诧异。
淮子琢来了精神,她蹙眉道:“里里外外,前院后院可否看了?”
“淮小姐,末将是先围绕一圈,再破的门,并没有见人离开。”
王志尚爽朗一笑:“旭王、大将军是不是误听了甚传言?下官接任这凤岭城不说繁华盛世,也是太平富足,不可能有其它之事。”
淮子琢望向王志尚,此人年纪过四十,早就游历官场多年,十分老成。若不是人证物证具在,定然是不会认错的。只是她也疑惑,她分明听到里头一片哀嚎之声,声音又去了哪里?她转头看向荣灿,见荣灿也是沉思。
阑阔淡淡回道:“荒庙前身是祈愿庙,虽荒废多年,可本王闻曾经的祈愿庙是盛极一时。”
“是呀,下官刚来凤岭时,那荒庙便荒废了多年。只是近日才加以收拾,用来安置几个无家可归的难民。北边重置的屋宅好了,也就接他们去了。”
荣灿不紧不慢站了起来,笑道:“旭王这一说,本将军倒想起了一事。智信,你且再去荒庙里头瞧瞧,菩萨后头可有乾坤。祈愿嘛,必然心诚则灵,看仔细了,莫错过任何细节。”
“是,末将这就去!”
淮子琢恍然大悟,她看向荣灿,竖了大拇指。但凡大庙必有暗道,就连荣灿的书房,大小都有七个暗格,更何况这大庙!
智信去后,王志尚沉默了起来。神色变得严谨,且绸缪。
“阑兄,你尝尝这,可好吃了!”
淮子琢递给阑阔一块梅花素糕,花样不仅漂亮,味道还甘甜。很是清香。阑阔浅尝一口后,点了点头:“甚是好吃。”
她笑着点头,转头看到了荣灿,也递了一块:“大将军可要尝尝?”
“本将军不喜甜食。”
她悻悻收回,干脆自己吃了下肚。
“淮小姐莫要贪嘴,这素糕实沉,吃多了容易撑着。”墨竹小声提醒。
正逢大军归来的声音响起,一片哀嚎声传来。淮子琢起身,方走到门外就见到了大批的难民,乘担架而来。大多数是饿得瘦骨嶙峋,数半已经不省人事,还有几个妇人搂着幼儿,哭哭啼啼的:“青天老爷在上,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阑阔转身看向王志尚,冷声道:“难道这就是大人所说的太平富足?百姓安康?”
孙策已经吓得瘫痪在地。王志尚也是强忍镇定:“旭王,这,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淮子琢走上前,抱起一个幼童,愤怒问道:“他们本就得了瘟疫,此刻不仅得不到医治,反而让他们自生自灭?王大人,孙大人,你二人如何忍心?”
幼童瘦的跟只小鸡似的,窝在淮子琢怀里,没了生机。淮子琢气愤不已:“都愣着作什么,还不递上解药,将人安置好!”
“本将军闻圣上感念凤岭城瘟疫,百姓疾苦,特地拨了十万两白银赈灾款,这钱究竟去了哪里?或者是用在了哪里?”
王志尚擦了擦额头汗珠子,断断续续道:“这,这其中是有误会的…”
“狗娃?狗娃!”一个妇人尖叫起来,绝望的看向怀中那一团没了生机的小生命。
智信安排一队精卫将人分散抬了下去,安置在县令府衙中。墨竹寻去请来了大夫,照赛华佗开的药方抓了药。药来了,淮子琢也一齐帮忙煎药,再喂众人喝下。
“大病之人切记不能大补,只需补给水分,饮些小米粥即可。”
淮子琢忙前忙后,看到这些难民安顿好才稍事休息。彼时已是掌灯时分。
“大将军已经将那俩人抓了起来,严加看管,并随大军押送回京。”墨竹跟淮子琢道:“只是,有个不好的消息…”
“还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更差?”
“智信副将去时,解救了三百一十五人,其中只有七十三人是活着的。”墨竹哽咽。
淮子琢闻之一愣,心好似痛的揪起。
七十三人,其中十九人还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她添了件披风,往孩童住处去。一路上心情非常沉重,推开门,里头正在用晚膳。见她开,孩子们吓得一缩,饭也不敢吃了。
“大家不必惊慌,且看清楚我是谁?”她微笑着靠近他们。
“你是谁?神仙姐姐吗?”一个口齿不太伶俐的小男孩问道:“我妈妈睡觉前跟我说的,会有神仙姐姐来带我走,她叫我不要害怕…你就是神仙姐姐,对不对?”
“淮小姐,他的母亲就是感染了瘟疫,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发现时已经故去了的。”墨竹小声道。
淮子琢捂着嘴,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她轻轻靠近那小小的身子板,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嗯…你叫甚名字?”
“我叫二狗子,神仙姐姐你呢?”
“叫我漾漾姐罢…无恙的漾同音字。”
“漾漾姐是救我们离开这的吗?妈妈说这是地狱,可是遇到了神仙姐姐后,我们就要去天堂,那很美的。妈妈说她就在那等着我。”
“唔…天堂的确很美。只是我们年龄还小,目前还去不了,不过以后你们也不会去地狱,地狱被大将军消灭了!以后…你们就能跟往常一样,不仅看到四季更迭,夏花秋月…也一样可以在这么冷的天堆雪球玩。”
她轻轻放下了小男孩,温柔抚摸了他的额头:“乖,快去吃饭吧,待会要凉了。”
小孩跑回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大家也不在惧怕她。
淮子琢也不做甚,只安静看孩子们吃完了饭。“这其中年纪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就是刚刚那个二狗子,三岁刚过半。”
“无父无母的都在这了么?”
墨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