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里的顿悟
早饭后，我照例在阳台上摆弄花花草草。这几乎成了我每日的功课。因为喜欢，我每月总要添置几盆新花，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填补内心某个隐秘的空洞。
春天到了，我买了好些种球——百合、香雪兰、小苍兰、郁金香，一股脑儿埋进土里。如今它们大多已抽出嫩芽，唯有角落里那盆始终沉默。我立刻拿起手机，翻找订单，要给售后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急促地敲打着，仿佛这是一场必须立刻解决的危机。"别麻烦了。"丈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也许是我们种得不对。"我停下手指。阳台上洒满阳光，照在那盆空无一物的泥土上。几十盆花草在周围葳蕤生长，唯有这一处空缺，像乐章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可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总是这样，遇到不如意就要争个明白，查个水落石出。生活里的不完美，他人的不理解，好多未达成的期待，都在我心头堆积成山。丈夫走过来，手指轻轻拂过一株刚冒头的香雪兰。"你看，其他的都长得很好。"
我望着那些生机勃勃的嫩芽。忽然明白，我执着于那盆未发芽的花，不过是在执着于自己的期待。生活本就充满变数，泥土中的种球或许腐烂，或许休眠，又或许只是在等待更适合的时机。这何尝不是一种启示？
我收起了手机。阳台上绿色盎然，春风送来隐约的花的香气。缺了一盆花的世界依然完整，甚至因为这份不完美而显得真实。所有的存在都有其道理，不强求，不苛责，学会与不确定性和平共处——这或许才是养花教会我最重要的事。
我轻轻抚摸那盆空着的泥土，不再觉得它刺眼。有时候，留白也是一种美，接纳也是一种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