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我的理解】上一章分享曾谈及孔子所述是一种事实判断,是制定行动计划的依据,不是计划本身。本章也是同理,孔子阐述了一种事实,以勇敢自喜,厌恶贫困,容易出乱子。作为一个人如果没有爱人之心(不仁),对这种情况太过厌恶痛恨,也容易出乱子。让人疑惑的地方在于本章的主语到底是谁。是说上位者好勇疾贫、疾不仁已甚,容易出乱子,还是普通民众是这样子。仔细一想,其实原理相通,只不过这两种情况在不同地位、掌握不同资源的人身上,出的乱子有大有小。古人注释说知道这两种情况的存在,则“当思所以处之”,可见也是将这种论断作为一种制定计划的依据,而非计划本身。为什么这样容易出乱子,孔子没有详解,我想,可能是因为好勇,则容易恃勇伤人,而且人天生有惰性,能够短平快解决问题,不会主动想着创造性、艺术性地去解决,自身勇武,自然就能够用拳头解决的就不要讲道理了;疾贫,则容易不择手段取财,更严重的问题是因为贫困而过于在意物质财富的重要性,甚至因为自己掌握资源的匮乏,导致思维受限,从疾贫走向仇富;对没有爱人之心的人,太过痛恨,则容易逼人太甚,不给人留余地,就等于不给人留下改错的机会,是逼着人采取更极端的行动。本章可以说是洞察人性的弱点了。
【言语意旨】本章孔子提出要戒备好勇疾贫、疾不仁已甚,容易出乱子。这也是过犹不及的具体示例之一。
【知行合一】人有好恶,从而容易从好恶当中产生混乱、祸乱。这是人性的弱点,却也是人之为人的重要标志,人如果没有好恶,那就剥离了人性,走向神性了,有一种无悲无喜,以天地大道俯瞰芸芸众生熙熙攘攘的即视感。曾读一位哲学家论述自由意志、决定论,起初认为人没有自由意志,一切都是必然,后来认为人的自我意识为这种必然的因果链提供了新的可能,换句话说,人心的不稳定是改变必然结果的变数。而我认为,人的自我意识也好,人心的不稳定也好,都是人的好恶问题。从这个角度说,好勇疾贫,固然会乱,疾“好勇疾贫”已甚,也会乱的,人有好恶,好恶也是会变的,凡事不为已甚,就留下了变数,不大会出收场不了的乱子。
对我们渺小的个人来说,承认好恶的存在,接受自己好恶的同时,也应当肯定人心好恶带来的因果变数。而且个人的好恶不应当妨碍别人的好恶。前些日子和人分享要给学生约法三章且事不过三,事不过三的意思就是留给学生改过的余地,而且越希望人改过,就越要留余地才行,不然可就逼着人铤而走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