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难追,时光不返

小夭抱着绿色玩偶,悠然自得地坐在床边,晃荡着脚丫,那副自在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她目光盈盈地看向谢英红,似笑非笑地问道:“红姐,一月十八号开工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谢英红一头雾水。“开工?开什么工?”

小夭起身,轻盈地走到桌前,玉指轻点着电脑,解释道:“你的工厂啊,我帮你看了一下黄历,一月十八号可是开工大吉的好日子哦!”

谢英红瞬间有些茫然,眼前这个漂亮可人的小姐姐,嘴里突然冒出风水玄学之类的话,这种反差感实在是强烈。

当下正值冬天最为寒冷的时候,工厂里员工实行单双班制,流水线还在紧张调试中。原本的计划是开春,也就是二月中下旬开工最为合适。要是提前一个月开工,不仅各项筹备工作难以完善,还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她走上前,轻轻合上笔记本,耐心地对小夭说道:“现在出海的船只较少,回来的货物根本不够分配,每个工厂都在消耗库存。按目前的进度慢慢推进,也能顺利撑到开春。要是一月十八号就开工,工人们来了也没有足够的活儿干,还不如安排一三五轮休,这样他们多多少少还能拿到一些工资维持生活。”

此时,谢英红头顶的丝线如同垂柳般轻柔垂落,左边的丝线绿得如同翡翠般莹润,右边的丝线红得恰似玛瑙般艳丽。小夭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恍然,终于明白了徐吴道所说的善恶交织的含义。在小夭的认知里,谢英红对于善恶有着自己清晰的判断,她可以对自己认定的善心怀同情,也能对自己认知的恶保持冷漠。在她的价值体系中,自己内心的判断才是主导一切行为的关键。

谢英红瞧着小夭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疑惑地问道:“你懂风水?”

小夭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太懂,是……别人教我的,我也就只学会了一点点皮毛而已。”小夭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一脸认真地问道:“红姐,你说人是自甘堕落更容易被拯救,还是一时失足更容易被拯救呢?”

小夭的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幻感。看着这样的小夭,谢英红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相知多年的老友,是那个让自己无比亲近、可以毫无保留倾诉的人。于是,她放松地开口说道:“都救不了。”这简短的回答,让小夭满脸疑惑。

谢英红见状,继续耐心解释道:“自甘堕落的人,不过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尝到了短暂的甜头,从而迷失自我,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而一时失足的人,往往也只是为了追求后续可能得到的好处,给自己找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那到底什么人能救呢?”小夭追问道。

谢英红伸了个懒腰,身姿舒展,那挺拔傲人的身材即便是宽松的运动服也难以完全掩盖。随后,她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缓缓说道:“什么人都救不了,只能靠他自己救自己。我们旁人就像是在旁边围观的看客,说得再多,做得再多,倘若他一心求死,就会对别人的帮助视而不见。但要是他自己内心渴望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能抓住那一丝希望。”

小夭看着谢英红被运动裤包裹着的浑圆挺翘的臀部,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忍不住伸出手。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谢英红便突然翻身,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夭,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小夭尴尬地缩回手,讪笑着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嘛。那你帮于淑琴,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她能救?”

谢英红闻言,满脸惊奇:“你怎么知道于淑琴的?”

“你说的啊。”小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

谢英红瞬间有些恍惚,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未在家里和任何人谈及过于淑琴的事情,知晓此事的只有女保镖雅双。而雅双绝对不可能将此事告诉小夭,难道是最近这几天自己太过劳累,导致思维混乱了?可她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回想以前在这个房间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可今天却截然不同,她只觉得浑身轻松,就像是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大餐,又像是玩了一场酣畅淋漓、尽兴无比的游戏,心情愉悦到了极点,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之中。看来真的是自己前段时间太累了,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谢英红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当时也是看她实在可怜,一个女人被打成那副惨样。那时候我只是想着让打人者停手,可当她说会还钱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对生活的渴望,所以才决定帮她。后来我也确定了,她是真的想要自救。”

说着说着,谢英红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道:“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呢!真是奇怪了。”

小夭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我们是闺蜜啊!”

谢英红先是紧皱眉头,随后又缓缓舒缓开来,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对,好闺蜜!”

在天上人间工作的于淑琴,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认真负责。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她的遭遇,倒也没有人看不起她,更没人敢欺负她。毕竟红姐的威名在外,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记得有一次,一个在当地有头有脸的顾客喝得酩酊大醉,死活非要一个服务员陪他喝酒。那服务员是新来的,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止不住地流,衣服都被扯得稀烂。

这件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还是红姐出面解决。那顾客想必也是知道红姐的厉害,临了不仅给那个服务员赔礼道歉,还赔偿了几百块钱的衣服损失费。

从那以后,天上人间里强买强卖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很多人都挤破头想进来工作,哪怕只是做个陪酒女也趋之若鹜。不过这里的规章制度十分严格,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对于于淑琴来说,这份工作比起以前做杀鱼小妹、洗碗小工和流水线工人,轻松了不知多少倍。她只需要负责拿拿酒水、打扫包厢、拖拖地,然后等待下一位顾客到来就行。在这里,没有令人作呕的鱼腥味,没有冷漠无情的言语,更没有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她过得轻松自在,十分惬意。

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红姐给她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绝不能让红姐失望。

这天,于淑琴和另外三个同事负责一个包厢。进来的是一男三女,他们是当天的第一批顾客,操着一口浓浓的外地口音,脖子上戴着粗粗的金项链,手上戴着金手表和戒指,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梳成了大背头,一个个大腹便便,一看就知道是从北方来的大老板。

这些老板出手十分阔绰,还没开始喝酒,就给每个负责翻台服务的人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小费。于淑琴几人见状,顿时喜形于色,干起活来都更加勤快了。只不过这老板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想吃本地特色菜——蚵仔煎。

蚵仔煎是一道在安青市、南州市等沿海地区以及海外都广受欢迎的传统小吃。它的主要食材是新鲜肥美的海蛎(蚵仔)和细腻的地瓜粉(或太白粉),再搭配上金黄的鸡蛋、翠绿的葱花等配料,在平底锅中煎制而成,是一种美味可口的饼状食物。

要做出一道正宗的蚵仔煎,粉浆的比例拿捏得十分关键。粉浆多一分,就会掩盖海蛎的鲜嫩口感;粉浆少一分,又难以成型。制作时,先在平锅中倒入适量的油,待油热后,将调好的粉浆均匀地摊平在锅中。在粉浆尚未完全凝固之际,将新鲜的海蛎均匀地撒在上面,接着淋上一个打散的鸡蛋液。待鸡蛋液半熟时,撒上葱花增添香味。等饼的一面定型后,小心地翻面,继续煎制,直到两面都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食用时,还可以根据个人口味,加入蒜蓉辣酱、甜辣酱等调料,味道更是别具一格。在一些地区,蚵仔煎也被称为“海蛎煎”或“蚵仔饼”。

蚵仔煎口感独特,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海蛎的鲜美瞬间在口中迸发,浓郁的葱香也随之从鼻腔中窜出,鲜美的汁水顺着喉咙缓缓滑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唇齿间久久萦绕,令人回味无穷。

海蛎煎这道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厨房送进去好几份蚵仔煎,都不合这位老板的心意。他品尝了几份后,都觉得索然无味,顿时也没了兴致。不过这位老板倒是个明事理的人,最后还是给了几个负责翻台服务的人一些辛苦费,也没有再为难其他人。

在于淑琴的印象里,东北人大多性格豪爽、洒脱,但脾气也相对火爆,特别是那句“你瞅啥”,更是东北人的标志性话语。

东北有句俗语:“你可以说饭菜不好吃,但你不能说吃不饱”。在北方人家里,如果说吃不饱,那可是对北方人的一种极大侮辱。

于淑琴曾经在一家东北人开的饭店里打过工,店里的员工大部分都是东北人。其中有个掌勺大厨是她的远房亲戚,论起来应该叫表哥。因为这层关系,于淑琴在店里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人也养胖了不少。

这家饭店招待的顾客,几乎都是北方人。这里的饭菜以量大管饱著称,不管是天南海北的客人,只要来到这里,都能吃得心满意足。只要不浪费食物,想吃多少都可以随便加。

就像饭店老板常说的:“不是为了一家老小,谁愿意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呢?大家出来就是为了能有口饭吃,过上好日子。”后来,老板家中突发变故,不得不把店盘给了别人,店里的一些员工也跟着离开了。

对于这些员工来说,这家饭店就像是他们在异乡的一个温暖港湾,充满了家的味道。如今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店里的人气也渐渐消散,留下来的人就如同茫茫人海中无根的浮萍,失去了归属感。

表哥在厨房里算是比较清闲的,他偶尔会帮忙打打下手,学习一下别人的拿手菜。要是碰到客人想吃南方菜,他就会上灶掌勺。蚵仔煎就是他教给于淑琴的,虽然于淑琴的厨艺比不上表哥,但也学到了他的几分真传。

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下厨做过蚵仔煎了,但这道菜的做法于淑琴依旧烂熟于心。天上人间设有餐饮部,专门负责整个场所的小吃、酒水、瓜果等供应。顾客只要有需求,餐饮部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将食物送达。

于淑琴找到领班萍姐,主动请缨,说自己能做出让客人满意的蚵仔煎。刚开始,萍姐还以为她是想借此机会讨好客人、抱大腿,也就没太在意,随她去了。

这种事情在天上人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些陪酒女总是幻想着能有有钱人专门为她而来,幻想着一夜暴富,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过上阔太太的生活。殊不知,那些有钱人也不是傻子,对他们来说,在这里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去谈感情。

不到半小时,于淑琴便端着一盘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蚵仔煎走进了包厢。

谁也不知道包厢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包厢当天没有再接待其他客人,一盘又一盘的蚵仔煎被端了进去,最后餐饮部的库存都不够了,只能连夜紧急调配。

第二天,于淑琴就被升为包厢专员,专门带两个小妹负责一个包厢的服务工作,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哪里人手紧缺就去哪里帮忙。这还是红姐直接批准的。

于淑琴今天心情格外好,那个北方老板给的小费就有将近一千块,再加上工资和其他客人给的小费,这个月她就能还清欠铁头的钱了。想到这里,于淑琴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人,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于淑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陈广林再次见面。她曾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过他们见面的场景,是会歇斯底里地互相指责,还是会心平气和地擦肩而过,又或是像陌生人一样目不斜视。

可眼前的陈广林,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套着一件灰色紧身秋衣,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一双运动鞋上沾满了雪水。他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插在夹克口袋里,蹲在角落里。

看到于淑琴的那一刻,陈广林愣了一下,随后丢掉了刚刚点燃的香烟,站起身来,脸上先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可紧接着,嘴角又僵硬地停在了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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