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甘蔗开花,是在过年回乡。一户人家的屋角下,一根长长的甘蔗,飘扬着长长的蔗尾,那花就像长长的芦苇。
在江门,甘蔗是过年必备的年货之一。当街头巷尾见到有阿公阿婆开始手提肩扛着甘蔗在街上行走,而那甘蔗完完整整地带着根须和蔗叶,那便是意味着腊月二十三“谢灶”,送灶王爷回天上汇报工作的日子快到了。而这根完完整整的甘蔗会被放在屋角,直到过完年。
虽然江门一直都是甘蔗的产地,从前在新会睦洲的时候,村里就有一大片的蔗林。现在如果去礼乐的田间,还是能见到有大片的蔗田,就连在田边屋角上也有人会随意种上几根的。
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开花的甘蔗,我觉得甘蔗是不会开花的。但现在看见了开花的甘蔗,我又觉得,也许是我们平时都在它开花前就砍掉上市了,没有给它开花的机会。
据说甘蔗开花会影响它的糖分,开了花,蔗就不甜了。又有人说,其实开不开花只是品种问题,有的甘蔗本来就是不开花的。
不知道实际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在五邑,平时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甘蔗。甘蔗会被水果食用,或者被用来榨汁,又或者会被用来煲蔗水。过年时候,煲上一锅红萝卜甘蔗马蹄水又或者茅根甘蔗水、雪梨甘蔗水,都是在春节最常见的饮品了。在春节,吃了太多油炸食品后,喝点甘蔗水就再适合不过了。
红萝卜甘蔗马蹄水也不难做。甘蔗两根加上一两个红萝卜,十几只马蹄加水一起煲就行了,而且味道足够甜了。需要注意的是,甘蔗、红萝卜和马蹄都只是清洗干净,外皮是不需要去掉的。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有的人还会喜欢加上一把芫荽一起煮。
甘蔗榨出的糖叫黄糖,用来代替白糖做菜和做糖水,会有类似焦糖的特殊风味。
传统的方法是将新鲜甘蔗切碎碾压,压榨出汁液,用小火熬煮,不断搅拌,等水份蒸发掉后,便剩下粘稠的糖浆。这些糖浆在冷却后就会凝固成块状的粗糖,也就是黄糖砖了。
这种传统做法保持了甘蔗原本的营养,同时也使黄糖带有一股类似焦糖的味道,加入咖啡之后,咖啡味道就带焦糖甜香。
黄糖在我小的时候,常被偷来当糖果吃。大大的一块,看着就能让人觉得满足,拿出黄糖的那一刻,还没入口,满鼻子便已是甘蔗的甜香。
用牙咬下一小口,随着糖块的破裂,甘蔗的香甜味越发变得浓烈,蔗糖融化在口中后,那甜味就霸道地便涌进了喉咙,让人感到满嘴的甜蜜。那时候便觉得,黄糖比起水果糖的糖精味道,好不知多少倍。
平时如果黄糖取代白糖用于烹饪肉类,味道更加优胜。我们广东江门五邑出名的台山五味鹅,用黄糖取代冰糖,鹅肉吃罢嘴巴还会久久地留有甜香。而做广东女人坐月子必吃的猪脚姜,也是要用黄糖的。
在做甜汤的时候,用黄糖代替白砂糖,不单甜汤的颜色金黄悦目,味道也比白砂糖来得丰富醇厚。
但黄糖最好吃的是做汤圆的馅料。汤圆的馅料虽然多种多样,可在我们江门五邑有些地区,却特别喜欢用原粒片糖作馅料。下汤圆的汤,也是放黄糖。
咬一口汤圆,糯米粉做的外皮软、滑、弹牙,而此时的片糖还未完全溶掉,用牙咬碎后,在嘴中的糖粒开始溶化,满口蔗香。外面的糯米团也因为浸在黄糖水里,带着甘蔗的香味,变得香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