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移花接木
旅店女老板转身欲去办酒菜,徐常却叫住她说:“不用张罗了,我们出去吃点临河小吃。孩子在床上睡着,你可帮我看好了。”妇人点头哈腰应道:“放心吧先生,我一定把他看好。这孩子也就不到半岁吧,量他醒了也走失不了。”
徐常带着花千枝找到一家风味小菜馆,点好酒菜边吃边谈。花千枝见他眉眼间充满凶气,就问:“你想杀高怀仁?”徐常恨恨地回答:“不光杀他,还要杀陈小六。”花千枝说:“好,该杀。我帮你,把这两个禽兽碎尸万段!”两人不紧不慢地吃喝聊天,酒足饭饱就到了半夜。走出菜馆,花千枝小声问:“先杀哪个?”徐常想了下说:“先杀陈小六吧。城隍庙离这近。”
月光朦胧,夜色灰暗,城隍庙四周一片朦胧。他们走到近前,看到大门紧闭,院墙近有丈高。徐常看了看花千枝,问:“咋办?”花千枝说了声:“看我的!”像只飞燕,轻盈一跃飞进院去,几近无声地落地。她四周环顾一下,发现大雄宝殿前的台阶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过去仔细一看,是个小人蜷缩着睡在这里。她怕杀错了人,伸手拨拉一下,小声问:“你是谁?”陈小六迷迷怔怔地睁开眼,不高兴的嘟哝说:“人家睡觉呢,捣啥蛋你?我是陈小六,你陈大爷。”“陈小六,陈大爷,还真是你这个畜生。本姑娘找的就是你!”说罢伸手一抓,把他拎起来,一扬手从高墙上扔出去,随后跟着飞身越到院外。
“扑通!”一声闷响,陈小六落到院外摔个半死,痛苦地挣扎着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徐常伸手掐着他的脖梗子,厉声厉色地说:“老子叫徐常,盘龙山的好汉。快说,赵香莹怎么死的?”陈小六见他真是徐常,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把他和高怀仁轮番奸污香莹,致香莹含辱投河的经过说了一遍。“你这个禽兽!”徐常骂了声,使劲把他抓起来,高高举起,用力摔在地上。徐常担心陈小六不死,还要再抓再摔,花千枝却抢先一步,手起刀落,把陈小六的脑袋割下来,扔出一丈多远,随后用手指沾上血,在他身上写下“衣冠禽兽,罪该万死”八个大字,回头向徐常问道:“好了吧?”徐常一甩头说:“好了,杀高怀仁去!”
高家大院正在沉睡之中,里里外外一片寂静。花千枝先从墙上飞身跃入,从里面开门放徐常进去,两人分头搜索。徐常搜了四五个房间,发现都是库房、客厅、伙房,只有一个大间是卧室,里面充满大烟气味,床上乱七八糟地堆着被子枕头,肮里肮脏空无一人。他知道这是高怀仁的卧室,知道这畜生不在家。心想:“只好让这禽兽多喘几口气了。”徐常这样想着走出房间,迎头碰上花千枝,就小声说:“高怀仁不在,今天杀不成了。”花千枝说:“那边卧室睡着个女人,身边睡着小孩儿。好像你放在旅店的小强。”徐常自言自语:“这就对了。”花千枝问:“杀不杀这女人?”徐常说:“不杀,她是我三叔的闺女,我的小学妹,好女人。”花千枝又道:“床上孩子该不就是小强吧。”徐常诡秘一笑:“管他是不是,咱们走!”花千枝还在犹豫,徐常抓住她就往外拉,边走边说:“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徐常在旅店跟女老板交谈时,见那妇人左吩右顾,两眼滴溜溜转,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良善女人,于是就不再让她做菜拿酒,借到街上吃喝故意离开。徐常头上扎了条手巾,嘴上贴了条黑胡子,这妇人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想起半年前警察贴出布告,悬赏捉拿徐常,又想起高家婴儿被人盗走,高家对外宣称,谁能帮他们找到孩子,赏五根金条,于是等徐常、花千枝出门远去,抱起床上的孩了直奔高家。
高怀仁从妇人怀里接过孩子,迫不及待褪下裤子察看,发现孩子腚上的黑症,大叫一声:“小强!”就和香娴一起喜极而泣,却没想到孩子已经被徐常调包,这“小强”其实是徐常的小伟,自己的小强留在盘龙寨,成为徐常的“小伟”了。妇人见他们抱着孩了又哭又笑,焦急地催促道:“孩子我给你们送来了,还不给我赏金?”高怀仁磨磨蹭蹭地拿出一根金条,递给她说:“就这一根,要就拿去,不要拉倒。你快回去,看徐常回来了没有。我这就去找警察!”妇人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喊:“快让警察来拿人,要不他会要我小命!”
再说徐常、花千枝离开高家,猛然发现满街灯笼火把乱飞,奔跑声呼喊声乱成一片。花千枝听到“抓住徐常、抓住徐常”的喊声,大吃一惊:“警察在抓你,咱迎头杀过去如何?”徐常说:“不必了,咱回盘龙寨!”
两天之后的黄昏时分,徐常、花千枝回到盘龙寨。弟兄们一片欢腾,当晚大摆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酒宴已毕,花千枝把徐常送回住房,不解地问:“明知孩子落到高家,你为什么抛下不管?”徐常说:“我一进旅店我就看出那妇人不善,故意制造机会,让她把孩子抱还高家的。”花千枝指了下床上的孩子,问:“难道这小伟是你的骨肉,落入高家小强不是你的骨肉?”徐堂说:“正好相反,落入高家的那孩子才是我的骨肉,床上这孩子是高怀仁的孩子。”花千枝大惊:“这怎么可能?你怎忍心把亲生骨肉扔给人家,把人家的孩子留下扶养?”徐堂笑道:“那孩子落入高家,会在临河最好的学校念书,高家还会花钱让他当官掌权。这孩子留在盘龙寨只能学会舞刀弄棍,成为打打杀杀的响马。”花千枝问:“有我这响马头子帮你调教,这孩子成为绿林好汉不难,那孩子在高家认贼作父,怎么可能成才?”徐常说:“高怀仁是人渣,不会教出好孩子,可高夫人香娴知书达理,心地善良,最讲天理人伦,会教孩子如何做人。孩子落入高家,会有一个好母亲。”花千枝盯他看了半天,忽然笑着说:“你不只是为了孩子的前程,不是为了来日报仇?”徐常笑道:“千枝你真是聪明过人,什么也瞒不了你。不错,高怀仁又跛又瞎,还折了一只胳膊,也算成了废人。我在三清镇想杀他,只是一时恨起。过后又想,一刀夺命不过瘾,不如让生不如死。二十年后,我还要他在遭受老年丧子之痛哩。”花千枝惊奇地说:“你曾说过,二十年后报仇不晚,难道是想让两个孩子相残不成?”徐堂老道地笑道:“正是。我要让我儿把他儿子踩在脚下,甚至把他儿子灭掉,让高家断子绝孙。这样岂不快哉?”花千枝击掌叫道:“痛快!徐常你真是深谋远虑,才智过人,让我佩服死了。”两人说到兴奋处,心里就有一种东西蠢蠢欲动。花千枝突然抱住他,声音颤颤地说:“徐常,你的香莹己故,家亦不家了,我可以委身于你了吧?”徐常把她搂在怀里,就像搂着一团棉花,心里格外舒坦,恨不得即刻把她压在身下,可是想到香莹尸骨未寒,就退了欲潮,冷静下来说:“还是过了香莹的周年忌日吧。到那时,我要择吉日良辰,明媒正娶,让你跟民间姑娘一样,听吹吹打打,坐八抬大轿。”
长话短说,转眼一年过去,赵香莹的周年忌日过去,徐常和花千枝在盘龙寨,热热闹闹地举行新婚大礼。新婚三日后,徐常和花千枝再次扬鞭催马,相伴回了趟三清镇,在半夜时分赶到徐家老坟,在先父徐世清坟前,供上鲜果美酒,焚香烧纸,告慰父亲在天之灵,让父亲看看新过门的儿媳,告诉父亲,孙子小伟换上了高福强的名子,落入高家,将来会有一个好的前程。敬拜过父亲,他们又到香莹坟前焚香烧纸。徐常连鞠三躬说:“莹儿你在那边放心,我己把陈小六那畜生杀死,血海深仇报了一半。还有高怀仁那禽畜恶魔,已经成了废人,我还是不能放过他。终有一天,我会拿他父子的狗命来祭奠你和父亲。”花千枝双膝跪在香莹坟前,泣泪说:“香莹姐姐,虽说我长你几岁,但依照礼数你为姐姐。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把徐常照顾好,让他一辈子开开心心,健健壮壮,长寿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