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农民 第一章 | 我的视界 我的中国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饶家,到了九妹这辈,只剩下九妹还在大田里劳作。九妹把对土地的感情,对农民的感情,全部融入到田里生长出来的作物里,以生态、馨香的农产品,让城市的饭桌飘香,让农民的土地增产、增收,让分散的农民团结在农业合作社,让农民成为职业。

目录

最后的农民 第一章
最后的农民 第二章
最后的农民 第三章
最后的农民 第四章
最后的农民 第五章
最后的农民 第六章
最后的农民 第七章

这个故事要从九妹的曾祖母说起。

大雨哗啦啦地下了一夜。

九妹曾祖母记得从倒头睡下直至睁眼醒来,雨好像一直就在下,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天会放晴吗?

因为她要嫁过去的夫家在秀水村,花娇子要经过双龙桥才能到达。而双龙桥建成时是一座三孔桥梁,因为一场几天几夜的大暴雨,桥被雨水把河岸冲开了100多米,孤零零地靠在了一边的岸,本来是为连接邻县、邻村的通道,却被大雨生生冲成了断桥。

没有办法,当时的县府又斥资把这个三孔桥连接起来修到对岸,成了后来的17孔桥。桥的两端亭阁上分别雕饰的是龙头和龙尾,龙头对着的是秀水村,龙尾对着的方向就是九妹曾祖母居住的布伊村。

还好,九妹曾祖母完全醒过神来时,瓢泼似的大雨慢慢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外的雨雾渐渐消散,太阳刹那间露出了笑脸。

作为布伊村乡绅的九妹曾祖母的父亲,一生只有两个宝贝女儿,大女儿嫁给了本村的一个秀才,小女儿让说媒的说给了秀水村饶家的独儿子。都说秀水村比布伊村富裕,能把女儿嫁到秀水村,九妹曾祖母的父亲也算是给自己这个17岁女儿归宿的一个好的交代。

乡绅的女儿出嫁,自然不能太寒碜,围在花轿跟前的村里人小声议论着:那边饶家娶了个娇妻旺财女呢。谁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水是主财运的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乡绅把闺女嫁过去错不了。

薄如蝉翼的云,像毛笔轻轻抹过的一撇,悠悠的、似有若无地绕在屋檐尖顶的时候,红衣、红裤、红鞋子的九妹曾祖母,顶着红红的盖头,迈着轻盈的步态,被人拥进了软缎绸布的花轿。

出闺房之前,家族的女性长辈代表,已经将新婚第一夜房事的注意事项作了交代,怎么伺候男人,怎么照顾婆家也都晓之以理。哭哭滴滴地别过父母,一声“起轿”,吉祥的时刻将九妹曾祖母抬起,向夫家迈出了第一步。

坐在轿中的九妹曾祖母,红红的盖头压顶,轿子四周帷幔遮挡,一切只能凭着感觉,离开娘家多远了?不好丈量,因为女子平时不能随便出门。只是感觉爬坡了,下山了,轿厢底部的斜度会有所提示。当轿夫一级、一级上着台阶的时候,哗哗的水流声像欢快的歌一样在空气中飘荡开来,九妹曾祖母就想着,是不是到了双龙桥,那个被大雨把桥冲离了一边的岸,后来又接起来修到对岸的17孔桥?

因为有微风吹进帷幔,有鱼的腥味,有鸟的欢唱,有鸭子划噗的桨声,还有一种泥土的湿润的气息,她就有一种被触动的感觉,就觉得这座桥走了好长好长,在桥上面走了好远好远。轿子乐队也仿佛是为了契合九妹曾祖母此刻的心思,吹吹打打的当地小调停住了,及至轿夫下阶梯时,她才醒悟,应该快到秀水村了,她听到古乐再次响起。

秀水村的饶家,不算大户,已经两代单传了。所以,九妹曾祖母嫁过来,被寄予了山一样的厚望,她踏进饶家家门的那一刻,也深感使命重大,和比自己大8岁的九妹曾祖父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喊:“我们要生,要多生,生一窝,9个,不能比这个再多了。”

当九妹曾祖母怀上第一胎后,九妹曾祖父就和围岩村的一个远房亲戚到邻县的大山沟里挖矿去了,因为他们想着要多多挣钱,要养9个孩子,9个孩子。

春暖花开的时节,九妹曾祖母足月生下一个儿子。婴儿响亮的哭声呼天抢地一般,九妹曾祖父仿佛远隔千山万水听到了召唤,翻山越岭,星夜兼程赶回秀水村。母子平安让他心生欢喜,有了下一代,有了儿子,更让他乐得手舞足蹈,想着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儿子的到来,九妹曾祖父真是梦里都笑醒。

因为儿子,九妹曾祖父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不辞辛劳地在矿上和家之间奔波,他盘算着,只要再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就把矿上的事放一放,回家伺候老婆。可是,九妹曾祖母的肚子却一直不见隆起,任凭他们采取各种姿势、吃下多少补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想着九妹曾祖母说的“要生9个孩子”的豪言壮语,九妹曾祖父就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他思忖着,钱是挣不完的,孩子可是过了时辰就不会再来了,他果断采取行动,带着挖矿挣到的钱,别过围岩村的远房亲戚后,回到了秀水村。

他回村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用挖矿挣来的钱盖楼房,他要盖全村最好的楼房,他要在这个楼房里生一窝孩子。

儿子6岁时,楼房落成了。

大门的飞檐,挑梁的拱柱,都是用的上好的木料,防虫、防蛀;拱柱下方的两个垫脚石还是山中玉石,玉石上雕刻有龙虎,以示坐镇压邪;两个石雕的狮子,远望前方,昂首挺立,守护家园。

照壁、天井,两层楼房的10多个房间,无一不是按照当时最高规格建造。房间的每扇门都是格栅雕花,精工制作;房与房的外墙壁上无一不绘上墨山白水和唐诗宋词;家俱上雕刻有民间相传的经典故事,这些沾点文化气息的内容,都由九妹曾祖母的那个乡绅父亲挑选定夺,瞬时,房屋的格调突显出来。

欢欢喜喜,搬进新家,正赶上每年吃杀猪饭的时候,全村的人推进涌出地来到饶家,吃杀猪饭,恭贺乔迁之喜。天井里、堂屋里相继摆开十张桌子,吃完一波,再来一波,这种流水席整整吃了个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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