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江坐在那里感到有些刺挠,他隐隐的嗅出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聊着聊着,把话聊到了一个岔路上去了。从妞儿的一句话开始,他就感觉气氛不对。又看到妻子莫名的紧张,之后妻子在紧张下说得话又好像被妈妈误解了。搞得本来应该一团和气的聊天,罩在了尴尬的气氛之中。他想说些俏皮话缓解一下,但他一向扮演着老实听话的角色,这个角色并没有赋予他缓解气氛得能力。于是他只好还干咽着唾沫,讨好的向每个人露一露笑容。
其实他们从北京旅游回来后,刚在家睡了一觉就决定到父母这来看看。一是把旅游买的土特产给父母拿去一些。二是他们和父母住在同一个村子里,距离并不远。也不需要特意的准备什么,提溜着东西抬脚就过来了。也顺便显一显他们的孝顺。
他的本意是和父母扯点闲话,专捡好听的说。让父母安安心,也让孩子看看爷爷奶奶。可是聊天就是这样,说者无心,听者往往有意。即便最亲的人也有很多不便说出口又特别想说出口的话。他听着妈妈的话,感觉妈妈的话中有话。妈妈表面在说着他们两口子的事,却不时的提一提大嫂。他想起大嫂,心里稍有不悦。
他相信妻子的为人,就是心里真有委屈也不会耍脸子给长辈看得。更甭提开口抱怨了。与妻子不同,大嫂的性格直爽外向,说话不拘小节。在很多环境下,这本应该是大嫂的优点,也是身为大嫂该有的性格。但在偏远农村这种封闭,贫瘠的环境中。直爽外向容易往霸道哪方面偏。比如甭管当着谁,大嫂心里有什么不满直接就会往外扔。别人怎么样不管,她自己心里先痛快了再说。她有她的道理:老爷们儿成天不在家,我能不厉害点嘛?
也可能是习惯了。有几次家庭聚会,大嫂对长辈的态度都有点不合规矩。这让他微微皱眉,很想劝一劝大嫂。可是皱眉之后,他又立即把眉头抚平,改为对大嫂和气的笑。“长嫂如母”,爹妈和大哥还没说什么呢,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说三道四。
妈妈的那些话可能和大嫂也有点关系。也许大嫂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妈妈不高兴了?他从妈妈的脸上猜到了这点。妈妈的不高兴永远写在脸上又永远不说出来。他有时想,假如他有个姐姐或妹妹。也许妈妈能把心里话对亲闺女说出来。但妈妈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儿子。儿子本应该和闺女一样,是母亲最贴心的。可自他长大,特别是结婚之后。他和母亲之间就隔了一层说不出来的什么东西。这层东西让最亲的亲情也带出了点陌生。他坐在母亲对面,无奈地看着母亲已经苍老的面容。
还是妞儿化解了尴尬:“我愿意和妈妈在一块。”孩子听不出来话里的其他意思。从表面的谈话中,她好像觉得妈妈有要离开她的意思。妈妈比奶奶严厉得多,但要是妈妈和爸爸那样,老不能看见,她宁愿被妈妈管束住。
妞儿的话像一股暖流,激活了已经冰凉的谈话氛围。大家好像都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同时裂开嘴呵呵笑了起来。
有孩子在场,成人们的谈话就不容易严肃起来。成人很容易因为各自的观点看法相互对力。他们会为了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想法,而想致对方于死地。他们坚定的相信自己头脑里的观点,并把这个观点当做绝对真理。他们会假借真理之名行残暴之事,美其名曰:守卫真理。假如一个真理没有丝毫的包容性,那么这个真理也只是披着真理外衣的邪恶。
成人们一刻不停的在拼抢争夺,甚至杀戮。正因为孩子的存在才让这些东西有了一个范围。小到两个人的争吵,大到两个国家的战争。当争吵或战争波及到孩子的利益时,任谁都会停下来冷静冷静。孩子提醒了他们一个不争的事实:在完全不同的价值观之下,他们都是一个人类。
也许这些东西是刻在人类的基因里密码。有了这些密码才让人类生生不息了几千上万年。但即便上百万年,在地球的历史中也是弹指一挥间。人类想要在接下来的时光中继续繁衍生息,以孩子为纽带的去包容并蓄可能是一条出路。
所以,在孩子面前请停止争吵。争吵得不到想要的,停止争吵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