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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许滢裴知砚

简介:内殿,刘嬷嬷一手死死控制住许滢,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丁点声响许滢方才突然砸碗的举动,着实惊到了刘嬷嬷,幸好解决得顺利,没让王太后起疑心,否则她们这些宫婢都得挨罚听到殿外的宫人们在恭送太后娘娘,许滢彻底放弃挣扎,刘嬷嬷也放开钳制住她的手,幽幽道:“就算太后娘娘进来,只要陛下没发话,谁都不能放郡主离开,郡主何必多此一举呢,倒不如乖乖听话,陛下不会亏待您的”许滢气得不轻裴知砚阳奉阴违...

宋檀儿微微吃惊,倒不是她介怀与许滢之前生的龃龉,许滢这人性情孤傲,她是领教过的,怎么才过了—个多月,这性子就变得圆滑起来了。

裴明月抬起团扇遮面,轻笑打趣道:“长阳郡主还叫‘宋小姐’呐,太生分了吧,下个月檀儿就要入王府的门了,还不改口叫嫂嫂?”

说到嫁入王府,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宋檀儿面颊羞红,娇嗔道:“还没嫁呢,不急。”

许滢浅浅—笑,附和道:“公主说得对,是该改口了,上回宫宴,哥哥见嫂嫂生得琼姿花貌,心生欢喜,常与妹妹提及嫂嫂呢。”

她这番话,—下捧了两个人。

裴明月知道许滢心高气傲,不爱与凡夫俗子为伍,她从幼时便对许滢暗生钦佩,如今心中钦佩之人,主动与她交往,她自然开心。

而宋檀儿被许滢这么—夸,不仅将从前的冲突—笔勾销了,还对她心生几分亲近。

景华园门口,又有—排排马车整齐地停下。

秦渊下马车的时候,刚好碰上大理寺少卿梁景存。

他与梁景存曾在战场上碰过面,与本人强悍的能力不太相符的是,梁景存长了—副极其清秀的面孔,今日还穿着淡蓝色锦纹长袍,手执折扇,是闺阁女子最喜欢的俊秀公子模样。

反观秦渊,五官硬朗,剑眉星目,—身玄袍,本就不苟言笑的人,看起来更严肃了。

梁景存显然也看到了秦渊,他笑容浅然,带着—股书生气,如霁月清风,“小秦将军,别来无恙。”

梁景存和秦渊都是二十来岁的少年英才,在京城声名在外。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二人身上,听闻他们曾在战场上兵马相见,也不知今日簪花宴,会不会生出什么矛盾来。

秦渊点头,淡然回应:“别来无恙。”

打完招呼,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起进了景华园。

簪花宴主要是才子佳人的斗诗盛会,秦渊和梁景存属于武将,来簪花宴自然不只是斗诗这么简单。

彼时,凉亭内—片欢声笑语。

许滢挨着裴明月坐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惹得裴明月心花怒放,放言道:“今日簪花宴有不少青年才俊到场,上月皇兄才下了圣旨,如今无人敢拿许姐姐的身份说事,许姐姐若看中哪家儿郎可与本宫说说,本宫可替你做主。”

许姐姐,这个称呼甚是亲昵。

只是婚事就不必了,狗皇帝若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闹她呢。

许滢浅笑道:“多谢公主好意。”

“客气什么。”

眼看宴席就要开场了,裴明月挽着许滢起身,“许姐姐,我们—起过去吧。”

—行人刚踏出凉亭,正好碰上梁景存和秦渊。

“参见公主殿下!”

二人拱手见礼后,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许滢身上。

上回在宫里与陛下—醉方休,梁景存知道许滢就是那珍珠耳坠的主人,也是害陛下醉酒失意的人。他对这位长阳郡主,可谓是好奇得很,这不,今日逮着机会就来见见了。

“这位便是长阳郡主了吧?”梁景存笑容灿烂,手持折扇行礼,“早听闻长阳郡主风华绝代,仙姿玉色,今日—见,果真不凡。”

秦渊错愕,侧头睨了眼梁景存,想不到这人说话如此圆滑大胆,心里有—丝危机感。

不知为何,许滢总觉得这人夸她,却没存多少善意,或许是周围还有许多姑娘,包括公主也在,他这般大肆夸赞,会替她招来不满吧。


裴知砚坐到许滢身边,侧头深深望着她,似要将她今日的模样刻进心里。

许滢被盯得十分不自在,长睫轻颤,嗔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裴知砚轻笑,抬手握住她另一侧肩膀,将人揽入怀中,“你这般打扮,甚美。”

比起白衣时,宛若遗世独立的仙子般清冷,艳丽些的颜色,衬得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许滢不想被他这么赤裸的打量,抬手卸掉一只钗环,“大晚上还要打扮成这样,麻烦死了。”冰冷疏离的语气,将绮丽暧昧的气氛瞬间打回。

啪嗒——

那只钗环被她随手丢在床边。

裴知砚眸光微暗,默了片刻,朝她伸手。

察觉到身旁男人的动作,许滢下意识缩了下肩膀躲避,乌眸里盛满了惊愕和疑惑。

“怕什么?不是嫌麻烦吗,朕替你卸钗环。”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会生气呢。

裴知砚动作轻柔,又极具耐心地替她卸掉头顶的珠翠,许滢安安静静坐着。

二人之间短暂的和谐相处。

良久,珠翠终于卸完,许滢蹬掉两只绣鞋埋入被褥,“熄灯。”

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味,却并未让裴知砚恼怒,他也没有起身去熄灯,那高大身躯玉山倾倒般覆压上去,又顺手拉下红罗帐。

等许滢醒后,已是天光大亮。

她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的红罗帐出神,这几日她没离开过紫宸宫半步,除了几个宫婢,见不到一个外人,每日醒来都不知是何时辰,幸好这样的日子只剩下七日。

忽而,一个念头从许滢脑海里划过,惊得她猛然从床上坐起,顾不上云鬓松散,将殿外的宫婢叫进来。

这几日裴知砚次次深入,若不喝避子汤,十日的时间,足以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这人怎会如此可恨!

她还待字闺中,这种事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可他和满殿的宫婢,难道都不知道吗!?

不一会儿,殿门开合,刘嬷嬷闻到那一室浓香,拿手帕掖了掖鼻尖,快步走到榻边,轻声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去,端碗避子汤给我。”许滢吩咐道。

刘嬷嬷稍愣。

换作其他姑娘,怕是巴不得怀上皇嗣,为何长阳郡主不仅对陛下态度冷淡,连这事儿也如此避讳。

“郡主且等一等,奴婢还得请示陛下。”刘嬷嬷可不敢自作主张。

“一碗避子汤都需要请示,我难道是他的囚犯吗?!”许滢气道。

刘嬷嬷噎住,没答话,快步退出内殿。

许滢又坐了许久,殿门再次开合。

男人沉稳矫健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许滢掀眸看去,裴知砚身着龙袍,肃穆威严,加之脸色阴沉,屋内温度仿佛也随之变冷。

男人立在榻边,许滢对上那双黑涔涔的双瞳,语气故作镇定的坦然,“嬷嬷应当和陛下说了,不过是碗避子汤,陛下不会不给吧?”

看她这副决绝又冷漠的模样,裴知砚很是不虞,冷然笑道:“若朕不给呢?”

这话犹如寒冬凛冽的风,刮得许滢全身冰冷,回过神来,急声斥道:“说好了十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怎可出尔反尔!”若是怀了子嗣,她和他便再难牵扯清楚。

裴知砚眉眼压低下来。

彼此沉默许久,他妥协般拂袖离去。

“裴知砚!”许滢抄起软枕砸向他的背后,奈何力气不够,根本没砸到人。

裴知砚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外一干人等都听见许滢直呼帝王名讳,个个吓得不敢吭声。

直到午时,许滢在宫婢伺候下洗漱更衣。

午膳已备好,桌上菜肴热气腾腾,十分丰盛,可许滢却神情恹恹,麻木坐在圆凳上。

隔了片刻,裴知砚从正殿过来。

听到脚步声,许滢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落座后,裴知砚自顾自开始拈菜、吃菜,动作慢条斯理,一眼都不多瞧。

许滢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瓷碟,酝酿情绪,半天没动筷,正准备讨个说法时,面前伸来一只手,给她拈了一块豆腐酿肉。

“先吃饭,别的事饭后再说。”

听他这语气,避子汤的事是有商量了。

许滢面上不动声色,拿起筷子,默默吃菜。

用过午膳,几名宫婢进来将盘子撤下去,刘嬷嬷紧跟其后,端来一个小瓷盅,放到许滢面前又躬身退下。

许滢揭开瓷盅的盖子,里头汤药黑糊糊的,闻着味道也很苦。她不禁眉头紧皱,之前只听人说过这玩意儿,也没见过,避子汤真有这般苦吗?

裴知砚单手托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桌案,好整以暇地看她对着瓷盅面露难色。

许滢端起瓷盅,闭眸仰头,一饮而尽。汤水从舌尖滑进喉咙,口腔里全是苦味儿,许滢拿帕子死死捂住嘴,生怕反胃吐出来。

看她喝得又急又快,恨不得连药渣都一起吞下,裴知砚眼里陡然升起的戾气。

“喝完了?”

许滢轻轻点头。

裴知砚起身,打横将她从凳子上抱起,放到床榻上,迎着她怪异的目光,伸手去掀她的罗裙。

许滢赶忙伸手捂住,面染薄红:“你干嘛?!”今晨不是折腾过一回了,这才吃过午饭,怎么又想着那档子事儿了!

“想什么呢?”裴知砚掀眸乜她,“给你上药。”

“我又没有受伤。”许滢辩驳,除了那处有些疼以外。再说了,若真在乎她的身体,昨夜求他轻些时,为何不听?

裴知砚没再回应,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里面盛着淡黄色的膏药。他捻起一小块,又要去掀她的罗裙。

许滢死死摁住,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拒绝。

“乖些,上完药会好受许多。”

男人的手仍捏着裙边,许滢见拗不过他,索性往后一倒,头迈进被褥里,任他折腾。

为何呢?

他曾是长安高门人人可欺落魄世子,一朝龙袍加身,对昔日只敢放在心里肖想的人,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得到。

他爱慕许滢是真,可许滢曾瞧不起他也是真。

他强夺她,无非是想作为上位者,无情地挫挫她的锐气。

许滢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孤傲、无趣、无非是他心中多年的执念,给她镀了一层光罢了。

他想,这样的人,只要得到一次,便不会再放在心里,奉若神明了。

可是……等他尝过一次后才知道,根本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当他彻底沦陷得越来越深,再看她的淡漠疏离,心就好似被针扎一样疼。

此生,哪怕注定是彼此折磨,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宫门落钥,橘红色的夕阳将石板路铺上一层柔绒温暖的光,饶是许滢再不想回那座囚笼般的奢华宫殿,也不得不回了。

这个时辰,宫道上人并不多,只偶然见到几个步履匆匆要去上夜的宫婢。

刘嬷嬷等人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许滢刚转过一道红漆门,就见裴知砚迎面走来,步履不急不缓,两人正好相遇在半路上。

许滢停住脚步。

夕阳映照在她的容颜,映亮了线条柔和的侧面脸孔。

神色清冷又淡漠。

姿态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知砚看在眼里,一颗急促跳动的心,仿佛坠入冰寒深潭,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而后,他踩着满地流光走近,一众宫婢与侍卫纷纷退到数米外,给二人留出相处的空间。

许滢抬眸睨他一眼,又移开目光,“陛下怎么来了?”

不管面前之人如何冷淡,裴知砚面色如常,牵上她的手,十指紧扣,“来接你回宫。”

“……”许滢低头看了一眼二人紧扣的手指,眉眼流露出一丝不耐,也懒得挣扎了,淡淡道:“走吧。”

回到紫宸宫内殿,桌案上已摆满热腾腾的膳食。

天色已晚,烛台上已点起儿臂粗的铜烛。

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映亮了帝王带着锐利压迫感的五官轮廓。

落座后,裴知砚抓起象牙箸,夹起的一筷子蒸鱼放进许滢的碗里,“这是新贡上的松江鲈鱼,肉质肥美,媆媆尝尝合不合胃口。”

鲈鱼的滋味确实鲜美,鱼骨鱼刺已挑去,只余下雪白肥膏的鱼肉。

许滢尝了口蒸鱼,慢慢咀嚼,耳边传来熟悉的沉稳低沉的嗓音:“今日母后来找朕了。”

许滢咀嚼的动作顿住,她知道今日御花园的动静势必会惊动王太后,这也正是她想要的,让王太后给裴知砚施压,放她出宫。

见她沉默不语,裴知砚继续道:“母后知道你在宫里,特地来找朕讨个说法。”

语气云淡风轻,拿起汤勺,替她盛了碗汤。

“朕觉得让你不明不白住在宫里不合规矩,不如朕颁个旨意,也省的母后唠叨……”

“之前不是已商量好了吗?等哥哥婚后再说。”许滢出声打断,语气还透着些许不耐。

裴知砚目光微微一沉,眯眸睇着她,唇边浅淡笑意收敛,“做朕的皇后有那么让你为难吗?”

许滢淡然自若,咬了口鱼肉,“陛下要娶前朝钦定过的皇后,必会引起朝野哗然。现在这样不好吗?臣女陪着陛下,又不需要陛下给名分。”

裴知砚眉眼间的低沉郁色愈浓,许滢这话看似在替他着想,却处处透露不想嫁他的想法,哪怕他捧出一颗心,于她而言,也无足轻重。

庆州地处边塞,风沙大,日照充足,那里的姑娘普遍肤色较深,也较粗糙,即便宋檀儿日日拿鲜奶洗面浸身,也远没许滢这般肤白胜雪,细皮嫩肉。

气质这东西一半是与生俱来,一半靠金银堆砌,恰好这两样许滢都占了。

即便她坐在那儿,什么都不说,气势也不曾矮人一头。

宋檀儿见到许滢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煦王府又如何,指不定哪天就被陛下以‘前朝余孽’的罪名清剿,还敢在圣眷正浓的忠毅侯府跟前卖弄。

宋檀儿给身边的贵女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怕,继续说。

那贵女见宋檀儿愿意给她撑腰,胆子立马壮起来,冷嘲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久不露面的亡国皇后呀,摆这么大谱哈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

竹瑶气不过,陛下都还敬着煦王府,这群贵女怎敢讽刺郡主!

“你又是谁?哪儿来的?连长阳郡主都敢笑话,目无尊卑了吗?!”

竹瑶的呵斥,瞬间点燃了这群庆州来的官眷。

庆州与长安远隔上千里,两地的人,脾性十分不一样。

庆州女子个性火辣,长安女子个性婉约。新帝入京后,两地的官眷各自抱团,明面上和谐,私下却彼此看不惯。

煦王府不倒,长安女眷依旧以长阳郡主为首,所以竹瑶呵斥那贵女,无异于打这群庆州官眷的脸。

宋檀儿抓住机会发难:“主子说话,岂容你一个侍婢插嘴,煦王府没调教好侍婢,便让妹妹代为管教吧!”

“拿住她!”

宋檀儿指挥两名贴身侍婢将竹瑶从凉亭拖出去,巴掌刚要落下,就被一只胳膊大力钳住。

百里川勾唇冷笑:“我家主子还在,要教训也轮不到你越俎代庖。”

宋檀儿使劲挣扎也抽不回手,一旁的贵女们看百里川是个体格壮硕的练家子,都不敢轻举妄动。

宋檀儿气急败坏道:“狗奴才,放开本小姐!煦王府的下人都没人管教吗,连本小姐都敢拦!”

许滢从美人靠上起身,沉声道:“他们都是我煦王府的人,今日之举不过是怕有人辱了王府的体面。”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群庆州来的官眷,红唇翕动:“你们方才笑话本郡主什么?亡国皇后?”

一声哼笑:“本郡主一没行大婚之礼,二没有皇后册宝,连陛下都没追究,你们还敢拿此事笑话本郡主!”

许滢的目光移到那名讽刺她的贵女身上:“我是一品郡主,你只是官家小姐,孰尊孰卑还需要本郡主的侍婢告诉你,到底是谁没教养?”

本就清冷的嗓音,压得沉下来,不同于以往的轻柔绵软,还挺有气势。

一群人被她唬得一愣,宋檀儿对上那双清澈如冰雪的眸子,一时忘了挣扎。

“陛下驾到~”

内侍的唱喏声响彻花园。

女眷们齐刷刷俯首行礼:“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即将对上裴知砚,许滢克制不住的紧张。

他应该是听到吵闹声才过来的,这群女眷都出自有从龙之功的官家,他定会为了庆州官眷的体面而斥责她。

毕竟从她认识裴知砚起,他这个人就可恶得很。

自她出生,满长安的皇室宗亲、达官显贵,哪个不是捧着她,顺从她;唯有裴知砚,明明是个破落户,却从来不会让着她,每次见面都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现下他是君,她是臣,便更不会纵容她了。

胡思乱想间,花园小道上响起一阵橐橐靴声。

她眉眼愈低,只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步,一声声,紧扣着她的心弦似的。

忽的,一道不容忽视的幽邃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身上,目光所及之处,如烈火焚烧,又如深渊阴冷,直叫她头皮发麻,胸口窒闷。

许滢不禁回想起燕回关那夜,他也是这般突然出现,像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不由分说的将她拉上马背,策马奔驰回长安。

许滢从未骑过那么快的马,耳畔风声簌簌,身躯摇摇欲坠,吓得她双眼根本不敢睁开。

那时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裴知砚肯定厌恶极了她。

许滢紧捏手指,克制心间翻滚的诸般情绪。

裴知砚的视线如阴暗蝮蛇般游走,从许滢衣领后那截白腻的颈子到高盘的云髻,再落到那双平放在额前的纤纤玉手。

燕回关那夜,温暖馨香入怀,这双手捏皱了他的衣襟,明明被吓得不轻,却愣是一声都不吭,一句饶都不求,一如从前那般清冷孤傲,难以靠近。

浓重黑影几乎将许滢完全笼罩,她余光悄抬,只瞥见一抹象征帝王威严的绛色团龙纹袍摆。

头顶响起一道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嗓音:“都起来吧,在公主的宴席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陛下,长阳郡主纵容恶仆欺负臣女,还请陛下替臣女做主啊!”

宋檀儿仗着父亲有军功在身,且太后娘娘也有意选她为后,便想在陛下面前强压长阳郡主一头。

竹瑶还欲争辩,却被许滢给按下。

从初识裴知砚起,他俩相看两厌,堪称死对头。无论有理没理,他都不会向着她,今日再争,只会说多错多。

“噢?”

裴知砚幽幽看向垂眸不语的许滢,内心嗤笑她像个收起尖刺的刺猬。

“方才朕听到长阳郡主的言语提到了朕。”

许滢蹙眉。

“即便朕不追究煦王府与前朝的婚约,郡主也该谨言慎行,怎还敢拿朕的威名去吓唬这群官眷。”

许滢愕然,她什么时候拿他的威名吓唬她们了?

那双剪水秋瞳直勾勾盯着裴知砚,眼里的爱恨嗔痴只有他能轻易看懂。他心下一动,也不算变得太多,至少还敢直视龙颜。

许滢面染薄红,这人哪怕做了皇帝,也一点没变!

“皇兄。”

永宁公主看到皇帝来了这边,也跟着过来看看,她身后跟的官眷大都出自长安高门,毕竟永宁公主在长安生活了十二年,除了流放和在庆州的三年多,其余时间都在长安,对长安的人和物都感觉亲切些。

永宁公主看了眼许滢,眼里有些惊讶,她是向煦王府递了请帖,却没想到许滢真的会来,毕竟她这几个月缺席长安上流宴席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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