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火焰山大逃亡

一百二十五、神懆鬼魇夜敲门  急躲绑匪乱招魂

“女鬼”似乎也被侯富車吓得不轻，后退几步悄声说道：“老侯，你怎么啦？”

侯富車缩在墙角上，虽然心跳已经超过120，但还是能辨别出这是杨二小姐的声音，可心里依然不停地在打鼓。暗想：难道是幻觉？他咕蛹咕蛹从地上爬起来，见杨二小姐向卧室走来，把手里的洋油灯慢慢举过眉毛，这才完全确信刚才不是幻觉。由于杨二小姐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为了增强洋油灯的亮度，她用了一张蓝色的油光纸，中间掏了一个眼儿，套在洋油灯的玻璃罩上。既能增强油灯下部的光亮，又能遮住亮光，避免看书时晃眼。

夜半三更寂静的悠长胡同里，发出鬼敲门般“咚咚”的声音，杨二小姐还没睡着，也听得真真切切。她以为是从侯富車卧室发出来的，想过来问问；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谁知，她将洋油灯端在胸前，从洋油灯的顶部射出一束圆圆的蓝光，正好从下巴往上照射，射出了个人魔鬼样，吓得侯富車差点没窝过气去。半晌，侯富車缓过劲儿来，没好气地小声抱怨道：“你干什么装神弄鬼的？”没等杨二小姐说话，侯富車又神秘地指了指窗外。俩人屏住呼吸细听，感觉那敲门声节奏没变，但越来越响。

杨二小姐警觉地小声道：“有人敲门？”

侯富車走到桌前点着了油灯，小声道；“你去把朱能叫起来，预防万一。我出去看看。”他借着油灯照亮，走到院门口，贴着门缝对外面小声道：“谁呀？”

“老侯，开门，我是老扈。”扈仁的声音很小，但在这死寂一般的深夜，显得异常清晰。还没等门完全打开，扈仁便急不可耐地钻进门内，并慌张地将门关上。着急且小声地说：“快进屋！”说完便急匆匆溜进堂屋。

侯富車将里外两道门都关好，借手中的油灯，点燃挂在八仙桌上方的三捻油灯，这才看清，扈仁眼中透着惊恐，神情恍惚游离，一副失魂落魄神态。侯富車拉他在八仙桌旁坐下，拎起桌上的瓦罐大茶壶，边往碗里倒茶。道：“怎么啦？大探长又梦见疯狗追你啦？”

扈仁端起茶碗也不客气，“咚咚咚”地扬脖将一碗凉茶灌进肚子，把碗往桌上一顿，气吭吭地说：“好个贼猴子，你是吃人不吐骨头呀！算你狠！”

侯富車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满脸懵圈。听见这话，杨二小姐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卧室走到八仙桌旁，与侯富車对视了一眼，相互传递了一个诧异地信息。侯富車严肃地问道：“狐狸，这话是什么意思？”

扈仁盯着侯富車，那样子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道：“我问你，我什么时候有个叫保准儿的弟弟？”

杨二小姐望了一眼侯富車，像是在为扈仁解围。道：“我有一个，还是疯子。你们督察长都知道的呀。”

扈仁烦躁地对杨二小姐：“嗨呀！你就别瞎掺和了！”又面朝杨儿小姐指着侯富車道：“他们出招也太损了！这是把人往死里整呀！”

侯富車明白，扈仁是要把他和杨二小姐割席。可到底是为何缘故？却不得而知，遂更加严肃地说：“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扈仁还没开口，朱能出现在他背后，一只脚踏在马凳上，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在扈仁面前晃了晃，不温不火地说：“你的脑袋，是大哥暂时存在你肩膀上的，保准儿要是回不来，我随时随刻取下来，给保准儿上供。”

扈仁刚从惊恐中缓过点劲儿来，被这匕首一晃，又被晃得脸色刷白，慌神地来回看着侯富車和杨儿小姐。杨二小姐对朱能说道：“你进屋睡吧，我们这里有事。”朱能收回踩在马凳上的那条腿，把匕首在扈仁制服的肩章上像杠刀似地来回杠了几遍后离去。杨二小姐在桌前坐下，严肃地盯着扈仁道：“你说。”

扈仁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信笺纸，往桌上一拍。道：“我被人勒索，要一千大洋赎回我弟弟‘保准儿’！”扈仁低头看着桌上的信笺，说着话时翻起白眼扫过侯富車和杨儿小姐，以这种方式表示抗议和不满。却正好看见侯富車和杨二小姐俩人相互对视，眼神中还流露出一种欣悦的神情。扈仁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还没砸吧出滋味儿，突然，肩膀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扈仁这刚有点平静的心跳，又骤然加速，浑身血管膨胀，脊背却冒着冷汗。

拍他的是朱能，见他兴奋地说道：“苟畦还活着呀？哈哈！那你这吃饭的家伙就先存在这肩膀上，多糟蹋几天粮食！”

扈仁心里这个恼呀！恨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身为法国巡捕房堂堂大探长，被几个绑匪一吓唬，竟就乱了分寸。这会儿见侯富車等人个个喜形于色，才感觉自己丢人丢大发了！那帮敲诈他的人，并没说要对他怎么样，只是威胁；不给钱就撕票。当时他要是冷静想一想，保准儿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该撕就撕呗，大卸八块我到省心了。而他却被吓得脑筋短路，太太又吵着闹着要连夜搬家，一着急，就光想着自己的住所，太太的行踪，都被绑匪掌握，下一步可能就成了绑匪的目标。这急病乱求医，躲过了绑匪的跟踪，又跑到这里自讨奚落，实在是大煞颜面。经朱能这么一吓唬，反倒是清醒了许多，俩眼瞪着侯富車道：“我甩掉绑匪的盯梢，连夜跑来报信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也想绑票吗？！”接着将茶碗使劲往前一推，猛然起身扭头瞪着朱能，咬牙切齿地道：“怙恶不悛，为虎作伥！”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朱能满脸懵圈地瞪着扈仁，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可侯富車知道，扈仁这是找台阶下，前一句骂完朱能，后一句连他也给骂了。刚想回怼他两句，却被杨二小姐一把摁住，并使个眼色暗示他冷静。他转念一想：也是！得饶人是且饶人。更何况扈仁送来的情报，至少可以让他今晚睡个好觉了。遂讪笑道：“哎，扈探长，你这是要上哪呀？黑灯瞎火的，你不怕外面有绑匪候着你吗？不如今晚跟我这儿打个通腿儿，将就一宿吧。”

扈仁从那不盈一握的细柳腰间拔出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回头盯着朱能，恶狠狠地说道：“哼，这家伙不是吃素的！”

杨二小姐生怕朱能再犯寸，急忙笑脸迎上前道：“好了，他是闹着玩儿的，你赶紧回家吧，嫂子在家该着急了。”说着话，连推带哄地才将扈仁送出家门。

编者按：细腻的景致描写，幽默的对白设计，滑稽的行为举止，深邃的人物内心，戏剧性情节演变，在险象环生扑朔迷离的情节里，若能给您营造出轻松愉悦的阅读享受，就是我的追求，谢谢您阅读，请您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