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情,沈碧梧只觉冷风飒飒,几要扑至面上。这般动静,周澄自然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娘,怎么这么吵?”她骇得捂住女儿的嘴,低声道:“不要说话,有歹人。”
母女俩倚着墙根向外偷觑,有男人的声音:“胡金凤,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京幾唯一的女捕快,宫中暗卫怎会不识得?胡金凤冷笑:“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许我路见不平了?你够胆就与我战至天亮,我再叫来乡约地保一道去见官,问问你做什么谋害无辜妇孺。”
这分明是在激他。男人不再言语,下手却愈发凌厉狠辣。他自恃体力胜过女子,便招招直刺要害,不给她喘息之机。沈碧梧看得心惊胆战,一则不知自己哪来惹来的杀身之祸,二来又怕累及金凤,背心便一层层往外浸汗,整个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忽而想到刚才金凤所言,便伏在女儿耳边:“你悄悄从后门出去,陈婶家右手过去第三家住的就是地保。就说杀人了,快叫他来。”过了很一会儿,才听得后巷嘈杂动静,地保带着几个壮丁举着火把往这边来了。
胡金凤笑问:“这位大人可听到了?想是地方上特地来迎你呢。不如一道去县老爷那里讨杯酒吃?”
那暗卫原本只是奉了祁贵妃密令,自然见不得光,更不好昭之于众,恨恨道:“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你能护她们到几时。”遂一个飞身上了房檐而去。
“沈姐姐可以出来了。”胡金凤扔了兵刃,掸了掸身上尘土,过去扶她。她苍白脸孔这才又有了血色,正欲倒身而拜,那暗卫不知从哪个角落又飞来一只金镖,直奔她心口。
沈碧梧犹未反应过来,就被胡金凤抱住,只听一声闷响,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
“胡姑娘,你……”她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知道抓着胡金凤中镖的那只胳膊慌乱无措。
匆匆赶来的地保带着人去追暗卫,周澄摇醒了她,“娘,去给姨姨请大夫啊!”
胡金凤咬牙笑了笑,“好在这人还算干净,镖上没淬毒,我身上有金疮药,比镇上大夫的东西要好些,沈姐姐帮手一下就行。”
灯下,沈碧梧小心翼翼剪开她衣袖,露了半截后肩出来,竟是纵横两三道伤口新旧相叠。
“莫怕,做我们这行本就是刀尖上行走,小小皮肉伤而已。姐姐且摁紧我。”她咬了剪下的衣袖,拿匕首在灯火上烧过,心一横,沿金镖入臂的方向割开皮肉。大粒的汗珠滚下,沈碧梧只觉她身子剧烈抖动,只得用尽全身气力搂紧她。
叮啷一响,沾了血肉的金镖落在桌上。
“姐姐再来帮帮我。”胡金凤虚弱的声音在她头顶,她面上一红,忙起身仔细清理伤口的血污,又敷上金疮药,再拿布条包扎好。
地保领的那班人并无什么收获,回去禀告本县父母官,那位大人却也只是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