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柳关系之分期及可靠材料(二)——再读陈寅恪《柳传》四六、2024-03-23

        先生让之曰:“王氏(王昶)虽明知‘诗文次序先后,关乎平生梗概’,但其‘汇为全集,概行分体’,则不免‘其中次序,间有淆乱’,故今据每篇题目及篇中词旨以推计时日,则王氏所云某集作于某年者虽‘不甚悬隔’,然今日欲考河东君与大樽之关系,于此区区时日间隔实为重要”。于是先生坦言“下列(所引用)诸诗,大体固依王氏原编次序,若发现题目或词旨有未安者,亦以鄙意改定,不尽同于王氏原编次序也”。先生评价王氏编辑之卧子文集中诗余——即词,曰“观兰泉辑本,其中故国故君之思见于语句者不计外,尚有不少艳情绮怀之作。然则此类诗余似不止兰泉所言‘散见别本者数阕’而已,岂胜时所辑之《焚余草》其中亦羼入其师乙酉以前之旧作,而稍稍窜改,使人不觉其为河东君而作者耶?今日大樽词原作本不得窥见,若仅就兰泉裒集残余之本以考卧子与河东君之关系,实为不易也”。又言王昶编辑陈词之不以体例,曰“又绎兰泉所编《卧子诗余》,其先后次序之排列悉依字数多少而定,与作成时代绝无关系”,以卧子绝笔两词为例,说明王氏之不甚以此为重也,故而,先生曰“职此之故,茲所选录卧子诗余,其篇列先后乃依据河东君《戊寅草》所载诸篇什作成时间参以鄙意考定,不若所录卧子之诗其排列时代之先后尚是约略依据王氏辑本也”。先生又考证陈卧子鄙视宋诗而推崇宋词,先生多有举例,在《戊寅草序》中,更是推重河东君,引以为同调,“可知河东君之诗其初本属明代前后七子之宗派,应亦同于卧子深鄙宋代之诗者”;后来河东君之诗词,多有引用宋诗,先生以为“据此推之,足证河东君虽先深受卧子之影响,后来亦渐能脱离其宗派教条主义也”。更是说明,陈柳此时,互相影响,其诗词皆是相关也。

        先生所以考证陈氏之诗词,皆以河东君《戊寅草》为参考,是有原因的,先生以为《戊寅草》为柳氏全本。先生考证《戊寅草》之全文,与后世之编辑相参对,从而得出此结论。又陈氏之序言,只言诗不及词,或果如王昶所言河东君又《鸳鸯楼词》一部耶?未可推定。然而先生曰“总而言之,无论《鸳鸯楼词》是否别有刊本,茲可推定者,《戊寅草》中所收之词必包括《鸳鸯楼词》全部或绝大部分在内,因《戊寅草》中诸词皆是与卧子关系密切时所作。卧子于崇祯八年所赋诸诗,目为《属玉堂集》,河东君之以《鸳鸯楼》名其词,正是两人此时情景之反映也。”

        苏州大学王英志先生,集数年之力,校正了《陈子龙全集》,果然与先生所言一致,是王昶搜集不全也。有涉及此处之诗词集者,两部,敬录以飨同好:《幽兰草》3卷,词集,为李雯、宋征舆、陈子龙倡和集。其中陈子龙的词名《江篱槛》。词计有55首,其中47首被收入《全集·诗余》,有8首未收。《江篱槛》与《全集》在标题与词句两方面差异颇多。《棣萼香词》2卷,为陈子龙与宋存标、宋征璧等宋氏家族共九人的散曲倡和集。有顺治年间刊本,今存国家图书馆。其中陈子龙的《为宋尚木题“梅下美人像”》、《咏柳》二套曲被收入凌景埏、谢伯阳编《全清散曲》,前一套曲被《全集·诗余》收入,但题目不同。另外,宋征璧套曲《蒙庄蝴蝶》后有陈子龙叙一篇,《全集》等皆未收。

        先生此处之文,是河东君与陈卧子关系之凡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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