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交易(29)出笼了

大家听了这个消息都很震惊,纷纷围过来问怎么回事。

“派出所的人说她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吴志说。

肖窈不太相信,说谢顶刚才还打电话要钱,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人整死了。

郝权说:“虽然事情有点突然,但也不是不可能。见钱眼开的人没捞到好处,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一直不喜欢管事的小亮也说:“曲捷径十之八九被削了。”

“你在派出所呆过?”吴志问他。

“我没在里面呆过,但听说那里的人都是削人高手。”

小亮找工作的时候,在人才市场遇到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那人因为抢劫在里面呆了十几年,出来以后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

那天他在人才市场看见小亮手上的砖头机,满脸羡慕地说:“这东西看起来挺酷,不知道能不能打电话。”

“这就是打电话用的呀,你没见过吗?”

“没有,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奇怪的东西。”他把手伸向小亮,问:“你能让我看看吗?”

小亮把手机递过去的时候,看见他的右手断了两根手指头,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怎么了?“他问小亮,“你担心我抢你的砖头?”

“不是,”小亮指着他的右手,问,“你的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就是断了两根手指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见怪不怪地说。

“怎么断的?”

“在派出所被人斩的。”

“啊?“小亮吓得大叫,“谁斩的?”

”还有谁?”他不足为奇地说,“当然是里面的人啰。”

据那人说,他被抓进派出所的第二天就被斩了手指。一追问,小亮才知道那人一直靠小偷小摸为生。后来,他发现靠偷已经无法满足自己的日常所需,就转行做了抢劫犯。

不过刚抢了两单,他就不幸被抓了。一进看守所,里面的人就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为了给他点教训,一位脾气暴躁的人竟然当众斩掉他两根手指。

小亮把这事一说,大家都吓得不轻。

吴志说:“这么说来,曲捷径很可能遭殃了。”

他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觉得怎么办呢?”

肖窈说:“老板不是叫你别理吗?”

“他只是说曲捷径横着出来就不要去抬,没说竖着的时候不给她回来。”

“那人不是说她不行了吗?”郝权问。

“他是这么说,但不知道是真是假。”吴志对狗腿子的话半信不信。

“那你说要不要去?”郝权说,“我们听你的。”

小亮说:“我看不必去了,曲捷径肯定不行了。”

“万一他们骗人呢?”吴志知道曲捷径被关在狗棚子里,应该没那么快横着出来。

“那就过去看看吧。”郝权说。

吴志问其他男同事:“你们觉得呢?”

除了郝权之外,其他人都是新人。大家跟曲捷径都不熟悉,可去可不去。最后,他们都说听吴志的。

作为公司唯一一位女同事,肖窈也积极参与其中。

她首先站起来,说:“要去就趁早,别拖拖拉拉了。”

不过吴志只想带几个男同事出去办事,想让她留下来守办公室。

但她说:“我作为曲捷径的债权人,必须亲临现场看看情况。”

“你什么时候借钱给她了?”郝权问。

“她买电话卡的时候。”

“你借给她多少钱?”

“一百块钱。”

“那她为什么还偷公安局长的钱呢?”

“我怎么知道呢?”

就在这时候,狗腿子又打电话来说曲捷径已经断气了。

“断气了。”吴志挂了电话,一脸惶恐地看着大家。

郝权说:“那就快走吧。”

“可是老板吩咐过,不能接断气的人回来。”获知这一坏消息,吴志有点犹豫了。

“我觉得可以去看看,要是没断气就接回来。断气的话,我们就赶紧通知她家人把尸体运回去。”肖窈说。

她一说完,郝权就带头走了出去。尽管肖窈也很想跟过去看看情况,但吴志最终还是没让她同行。

几个同事一起到达派出所,找到给吴志打电话的狗腿子。

吴志问他:“尸体呢?”

“狗棚子里。”

“既然断气了,你们为什么不把她弄出来?”

“她个子太大了,我们弄不出来。你们自己去抬吧。”

大家赶到狗棚子,看见曲捷径缩在里面直打哆嗦,并没有断气的迹象。

“没死。”郝权说。

“出乎我的意外。”小亮叹息。

吴志不知是喜还是悲,走过去问:“曲捷径,你没事吧?”

她哆嗦着说:“你再晚一点来,我就要横着出去了。”

“他们虐待你了?”

“也没怎么虐待,就是用电棒电了我几下。”

“你为什么还呆在里面?”

“他们不放我出去。”

吴志又去找狗腿子,问他为什么还没放人。

“你去找过我们局长了吗?”狗腿子问。

“我昨天找过了。”

“他跟你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他就是让我猜谜语。”

“你破解那个谜底了吗?”

“没有,”吴志故意说,“我不擅长玩把戏。”

“那你先回去把谜底揭了再来吧。”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叫我们回去?”

“我以为你把谜底解开了。”

吴志一生气,就带着同事们走了。狗腿子跟出来说:“你们今天要是就这样走了,明天过来连狗棚子都看不见了。”

“随你们的便。“吴志招呼同事们走了。

刚走出门口,他突然听见曲捷径在狗棚子里大叫:“吴志,我不行了。你快救我出去。”

他们一走,狗腿子又叫看守电了曲捷径几下,想借此逼迫吴志就范。

郝权停下来,说:“声音叫得挺大,听起挺惨的样子。”

小亮说:“狗棚子这么小,正常人在里面蹲一个小时都难受。她却在里面蹲了两天一夜,我们还是弄点钱把她赎出来吧。”

“谜底太大了,我们筹不出那么多钱。”吴志说。

“要不你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个小谜语?”

郝权也赞成小亮的建议,说曲捷径虽然没为公司创造什么价值,但也是公司的一分子。而且狗棚子的确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伸手拉一把。

“万一他不改谜语呢?”吴志认为谢顶胃口很大,不可能轻易降低自己的要求。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谢顶突然从公安局跑来了。后来一问,吴志才知道是狗腿子私下打电话告知他这边的情况。

他担心吴志一走,自己就没好处可拿了。为了从他手上捞点损失,他一接到狗腿子的电话,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谢顶在派出所门口拦住他们,说:“你们不把人带走吗?”

“我们猜不透谜语。”吴志似笑非笑地说。

“走吧,进去聊聊。”

谢顶把他们请进派出所,然后附在狗腿子耳边说了几句,就走了出去。

他一走,狗腿子就把谜底改成了半打一零零。

吴志气说,他们身无分文,没法按他们的谜底执行。

“那你们想怎么样?”狗腿子问。

“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放不放人随你们。”

吴志想到老婆对自己的警告,马上就招呼大家走了。狗腿子追出来,问:“你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不管曲捷径了?”

“我们管不起,你叫她家人管吧。”

吴志刚带着同事们走出去,又听见曲捷径的惨叫声。吴志停下来犹豫片刻,但还是拉着大伙儿走了。

谢顶气得脸色铁青,从门后出来就拿狗腿子出了口气。

“你怎么能让他们走了呢?”

“他们不听劝阻,我也没办法。”

“我不是让你随机应变吗?”他说,“适当的时候,你可以自作主张把谜底调低一点。”

“他们没耐心听我揭谜底,我怎么说也留不住。”

谢顶骂了他一句:“真笨。”就去狗棚子教训曲捷径了。

看见谢顶进来,曲捷径赶紧往狗棚前面挪了一下,说:“我等你很久了。”

“怎么了?”谢顶问,“你在里面呆不习惯?”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曲捷径说,“换你进来蹲一下试试。”

“不想呆了?”谢顶怪里怪气地问,“你是不是又想出去偷钱了?“

“我没偷钱,你怎么不听我解释呢?”

谢顶大吼一声:“证据齐全,你还敢抵赖?”

“那点小钱是我应得的,我并没偷你的钱。”

“是我答应给你的吗?”

“你睡着了,我只好自己动手。”

谢顶气得暴跳如雷,说自己从那么远的地方把她接回来,就是为了跟她做笔交易。没想她竟然把自己当嫖客,而且还不请自拿。

“你太肥了,我觉得自己陪你睡一觉不值。你必须做出点补偿,我心理才会平衡一点。”

“妈的,我没去接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她原想实话实说,但又担心惹怒谢顶,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灾难。所以,她选择沉默。

谢顶又问:“我的钱呢?”

“什么钱?”

“你偷我的钱。”

“花了。”

“这么多钱,你一个晚上就花了?“

“总共就几十块钱,我第二天早上吃早餐就花掉了。”其实她没花,而是把钱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谢顶骂了她几句,又让看守员用电棒教训了一顿,然后扔下一句:“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等你把我的钱还回来,我再放你出去。”就走了。

“谢秃子,你不能这么折磨我。”曲捷径气得大骂。

谢顶又回头对看守说:“你再电她几下。”

“滋滋“几声,曲捷径又被电棒狠狠伺候了几下。直到她全身抽筋,不停打哆嗦的时候,看守才停止了攻击。

她蜷缩着抖了半天,才勉强停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狗棚子的时候,狗腿子突然给她开了门锁。

她问狗腿子:“我可以走了?”

狗腿子没回话,而是把她拉出去,然后推进了隔壁的铁皮房。

“你老实点,好好在里面待着。”说完,他就关上门走了。

她重重地拍着铁皮门,大声问:“你们还要关我多久?“

狗腿子没回答,径直走了。她这才回头打量铁皮屋的状况,眼睛绕着只有几个平方的空间转了一圈,才在门后一张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离凳子两步远的地方有一坨干巴巴的大便,虽然已结成算盘一样的形状,但仍掩饰不了它特有的恶臭味。

她捏紧鼻子,把视线转到另一边。刚好那边有只死老鼠,肚皮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就像刚动过手术一样。

曲捷径天生怕血,一看见带血的东西就会恶心呕吐。吐了一地污秽物之后,屋里就没地方可下脚了。

把凳子向前挪了一点,正要坐下去,她又看见地上躺着一只被老鼠咬过的黑乌鸦。

“妈呀,这简直是人间地狱。”她捂住口鼻,恶心地说。

憋着气在里面呆了一会,她实在受不了那样的气味。强烈的求生欲,使得她不得不拍门求救。

“你们放我出去。”她大声喊着。

外面除了几声猎犬的狂叫声,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回应。

喊了一会,没人回应,她只好又坐回凳子上。直到看见头顶那块亮瓦逐渐暗淡下来,她心里又开始狂躁不安。

“这里这么臭,我今晚怎么过呢?”这时,她突然非常想念公司的集装箱,以及那几张摇摇欲坠的架子床。

一心想着自由的她,又走到门后用力拍了几下。

“该死的,快放我出去。”她大声喊道。

她原以为没人理会自己,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推开虚掩的窗户,把头探进来问:“你喊什么?”

“这里面太臭了,我受不了。”

“你不想呆在这里就找人赎你出去。”那人说。

“我老板没交赎金吗?“

“他们交了赎金的话,你还用呆在这里吗?”

“吴志不可能没交钱。”

“我不知道,你去问谢局长吧。”

没等曲捷径回话,他又把窗户关上了。

“你帮我叫谢顶过来。”曲捷径抓住窗户两侧的铁栅栏,对外面大声喊着。

没人应答,她只好又坐回原地等待命运的安排。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她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窗户边,紧紧抓住铁栅栏等待救星的到来。

来者正是她所期待的人,一看见那颗光脑袋,她就像看见上帝一样开心。

没待谢顶开口,她就哭上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求你放我出去吧。”她一边哭,一边求饶。

“你还偷我的钱吗?”谢顶问。

“不敢了,”她哭着说,“你就算给我多少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再动你的东西。”

“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有了白天那番教训,她不敢再跟他死磕到底。于是她说:“我出去就想办法还你的钱。”

“你准备还我多少钱?”

“八十块钱。”

“才还我八十块钱?”谢顶一怒,问她,“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养老?”

“我不想。”

“那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就从你裤兜里掏出八十块钱。”曲捷径担心他不相信自己,马上用老爸向他发了个毒誓,说,“我要是有半句假话,我爸不得好死。”

她之所以用老爸发毒誓,不是因为她老爸待她不好,而是他去世得早。她认为就算用他的命来发一次毒誓,对她或老爸都没有任何影响。要是用老妈来发毒誓,她感觉有点不孝。

谢顶当然知道自己裤兜里没几个钱,但他大动干戈抓曲捷径来这里,并不是仅仅因为想要回那几十块钱而已。

他原打算让吴志花点钱给自己买几条好烟,顺便弄点麻将钱。万没想到,他竟然不买账,还说自己怎么处置曲捷径都跟他无关。

从派出所回去,他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个下午桌子,最终得出结论:光这样关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个点子把自己的损失要回来才是重点。

他觉得要回那八十块钱不是自己的目的,而是想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他对曲捷径说:“我兜里放了十打一百元的人民币,你怎么可能只拿了八十块钱?”

曲捷径吓得差点就要用老妈来发毒誓,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话没出口,就被谢顶及时制止了。

“你别发那些没用的毒誓了,只有钱才能解决问题。”他说,“你要是想出去,那就把我丢失的钱还回来。”

“你要我还十打百元大钞?”曲捷径有点不敢相信。

“你不愿意还?”

“不是我不愿意还,而是我根本没这个钱。”

就她目前这种状况,就算把她卖了,也未必能凑够这么多钱。于是,她又实话说:“你就算把我榨干,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这么说,你不想出去?”

“我当然想出去,但我现在没钱。”

“那你想怎么办?”谢顶毫无耐心地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如数还钱,一个是在这里养老。”

接着,他又催促说:“我要回去给儿子做饭了,你赶快选一个。”

就算是死,她也不想死在这里面。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说:“我选择还钱,但我现在没钱。你得放我出去想办法,然后我再把钱送回来。”

谢顶急着回去,就答应了。不过放她出去之前,他又强调说:“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最好不要给我玩花样,要不我还要抓你回来整一顿。”

她出狱心切,赶紧承诺说:“我不敢耍花样了。”

“行,你出去吧。”谢顶让人把门打开,就放她走了。

等她走出派出所,谢顶又在后面提醒一句:“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找不着你,出去以后就跟我玩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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