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向日葵~
我是一株葵花,带着抵抗悲伤的头颅,每天去膜拜红头发的男子,我的文特森。
他的脸上有几颗隐约的雀斑,带着胆怯的淘气,眼睛里是火,释放渴望被理解的怒火,我看到包容与忧伤。
他总是那么善良,却没有人相信他。
我知道他一生用一种肆意妄为的、自我摧毁的任性,渴望着家人的爱和救赎,却因为一事无成永远没有得到宽恕的悲伤。
可喜欢《浪子回头》的故事了,“父亲看到他远处的身影,就动了慈心”沉迷在这个意象里他狂躁的反对孤独。可是从宗教,自然,画里,重塑现实的他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这个被命运抛弃的孩子把最美丽的星空送给了世界,他说星星代表了神的允诺:“从黑暗里产生光,从忧愁里产生良善。”
对,这就是他,我的文特森,一个喜欢蓝绿色星空的孩子。
旋转,躁动,卷曲的星空疯狂的那样自由,我喜欢他画星空的眼神。
我诞生于开启一个新时代的欲望里。他想把我作为礼物送给一个视为艺术上配偶的漂亮朋友。
我带给他摆脱苦难的希望,我是焦灼的葵花拥有骄横的外形和辉煌的色彩。
他天天画我,我在他的视网膜里生根,继承了他的怒火和疯狂!
在我慷慨大度的怒放中,他们鄙视了他的艺术,嘲笑了他的生活。
我划裂生命去燃烧用炸裂的黄色想要替他复仇,忘记了无法出走是我的宿命。
从浓烈到衰败,我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记忆中被粉刷一新的黄房子,总是混合着竞争性的怨恨和一阵阵的血腥味。
他发动的那场说服漂亮朋友前往阿尔的战役注定是个败局,他总是那么善良,我迷恋他孩子般的天真和不安感。
你们见过即不懂耐心也不懂小心翼翼,用内心充满狂风暴雨,头脑里却阳光明媚来安慰自己的人吗?他是我的文特森,他带着天真撞的头破血流,那是我最熟悉的,他的模样。
他等待着漂亮朋友的到来,看他傻缺的样子,我都忍受不了。
粉刷完新房子,添置家具,买绿植,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他,每日每夜的去创作,将鸡毛蒜皮的情绪变化都写给提奥。
他景仰他的朋友,想和这个伟大的人一起工作、生活,开启新时代。
其实他嫉妒漂亮朋友的明亮生活。
我记不清他的到来使他快乐了多久,他们激烈的探讨艺术,老是争吵。
文特森为漂亮朋友画了属于他的椅子,上面放着蜡烛,很是缠绵。可是他还是离开了,夺走了希望。
那是一个悲伤的充满了肢体暴力的夜晚,他挥刀割掉了自己的左耳,后来将它送给了他爱的当地妓女。我永远记得那耳朵的轮廓,它再也听不到我的安慰了。
1880年我的世界昏暗了,我不再膜拜太阳。
世人在他离开之后懂了他,你说可不可笑,我知道他会原谅那个时代的,因为他总那么渴望被爱,总那么善良,可是我已经是逃进月光里的葵花了!
在他生前,漂亮朋友没有再次来访,在他去世11年后他在大溪地画了文特森的椅子,椅子上放满灿烂绽放的向日葵,还在笔记上写,“我至今依然满脑子都是向日葵”。
我看着我的同类只剩下委屈,我可以放下炸裂的仇恨了,他们和解了,只是太迟了。
我走出了黄房子,被世人知晓,他们终于懂我的文特森了!梵高,一个高级名字。从前我拼命渴求人类的眼光,现在我不关心他们了,我只想念他,我的不懂世故的孤独孩子文特森。
2018年读完梵高传我无法派遣自己内心的悲伤,偶然看见张悦然《出走的向日葵》短篇小说就想要当属于梵高的那一朵向日葵,于是写下了这篇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