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斯.卡图从一开始——从青年们开始学希腊语,从而希腊语在罗马日益为人重视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件事,怕的是渴望学习知识与辩论的罗马青年们会完全忘掉荣誉与武力的光荣。于是有一天他就在元老院里公开的攻击这几位使臣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而且没有赶快办事,还要考虑到这些使臣都是狡猾的人,很容易说服别人相信他们。假使没有其他方面的考虑的话,仅此一点也就足以说服元老院对使臣们做出一个决定的答复来,好让他们遣送回国去教书,去教他们自己的希腊孩子,别让他们再管罗马的孩子了,让罗马的孩子们还像从前一样的学习着服从元老,服从法律和元老院吧。他向元老院说这番话并不是出于他对卡尔内亚的有任何的私仇或恶意,而是因为他总是仇视哲学的。”
在卡图的眼里,雅典人是没有法律的低等人,所以他们若被知识分子的浅薄的诡辩术所腐蚀的话,那是没有关系的,但是罗马青年则必须是青教徒式的,帝国主义的,无情的而又愚昧的,然而他并没有成功。后来的罗马人不但保存了卡图的许多毛病,同时还接受了卡尔内亚德的许多毛病。
继卡尔内亚德之后的下一任学园园长是一个迦太基人,他的真名字是哈斯德鲁拔,但是他和希腊人打交道时喜欢自称为克莱多马柯。与卡尔内亚德之把自己只限于讲学不同,科莱多玛科写了400多部书,其中有些是用腓尼基文写的,他的原则似乎和卡尔内亚德的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们是有用的,这两位怀疑派都从事反对那些变得日益广泛流行的占星术、巫术和星象学的信仰。他们也发展了一种建设性的有关或然性的程度的学说。尽管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理由感到确实的可靠性,但是某些东西却似乎要比别的东西更近乎真实,或然性应该是我们实现的指导,因为根据各种可能的假设中之或然性最大的一种而行事,乃是合理的。这种观点,也是大多数近代哲学家所同意的一种观点。不幸的是,发挥这种观点的书籍已经失传了,我们很难依据现存的一些提示而重新构造出来这种学说。
科莱多马柯之后,学园就不再是怀疑主义的了,并且从安提阿古而后,它的学说有好几个世纪实际上已经变得和斯多葛派的学说没有分别了。
然而怀疑主义并没有消失,他被来自诺索斯的克里特人艾奈西迪姆复兴起来了,诺索斯早在2000多年以前就可能有过怀疑派,他们以怀疑动物的女神有没有神性来取悦于放荡的廷臣们。爱奈希迪姆的年代无法确认,他抛开了卡尔内亚德所宣扬的活然性学说,又回到了怀疑主义最初的形式上去。它的影响相当大,追随他的有公元二世纪时的诗人鲁西安以及稍后的古代怀疑派哲学家中唯一有著作流传下来的塞克斯托,例如有一篇短文《反对信仰神的论证》曾被爱德文在他的《晚期希腊宗教》艺术里译成英文,并且据他说这或许就是塞克斯托根据科莱多玛科的口授而采自卡尔内亚德的。
这篇文章一开始就解释说,在行为上怀疑派乃是正统的: 我们怀疑派在实践上追随着世人的做法,并且对它没有任何的意见。我们谈到神,把他们当做是存在的,我们敬神并且说他们执行天命,但是这样说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表示信仰,从而避免了教条者们的鲁莽轻率。”
接着他就论证说,人们对于神的性质是意见分歧的,例如有人认为他是有身体的,又有人认为他是没有身体的,我们既然对他没有任何的经验,所以我们就不能知道它的属性,神的存在并不是自明的,所以才需要证明。同时他还有一个比较混乱的论证指出,这样的证明乃是不可能的,其次,他就谈到了罪恶这一问题,并结论说:
“那些积极肯定神存在的人,就不能避免陷于一种不虔诚,因为如果他们说神统治着万物,那么他们就把它当成是罪恶事物的创造者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说神仅仅统治着某些事物,或者不统治任何事物,那么他们就不得不把神弄成是心胸狭隘的或者是软弱无能的了,而这样做便显然是一种十足的不虔敬。”
怀疑主义尽管继续打动着某些有教养的个人,一直要到公元后三世纪,但是它却日益转向教条化的宗教和得救学说的时代性格背道而驰。怀疑主义者有足够的力量能使有教育的人们对国家宗教不满,但是它却提供不出任何积极的东西来代替它。自从文艺复兴以来,神学上的怀疑主义已经被对于科学的热忱信仰所代替了,但是在古代却并没有这种对怀疑的代替品,古代世界没有能够回答怀疑派的论证,于是就回避了这些论证。奥林匹克的神已经不为人所相信了,东方宗教入侵的道路已经扫清了,于是东方的宗教就来争取迷信者们的拥护,直到基督教的胜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