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自己,我是否会坐下,会坐多长时间,我真的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会有什么选择,众生的选择亦是我的选择。在三个月每天七个半小时的时间范畴里,很多人面对这个场景,各种心情,各种性格,坐在那里,接受艺术家的直视,接受旁观者的直视,还有内心渐渐消失的新奇,还有不断产生的急促,不安,或许有的更加沉静,在这缺乏正常的社会交往中,是败给了艺术家的眼睛还是败给了世俗的眼睛,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内心,或是咬牙坚持抗争,在这么长的空白里,思绪会飘向哪里,最后会停在哪里,是不是有些事情本是秘密,在目光的直视下会在意念世界里泄密,或者在压力下变得不可抑制,落荒而逃。有报道说,那些与她坐在一起的人经历了一次深刻的精神体验,有的泪流满面,发现了自己从来没有被察觉的一部分,这让我想起了在美国孤单的罗斯科教堂,在罗斯科巨幅色彩的压力下,人们静静地冥想,很多人在一夜之间领悟很多。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用自己创造了一个与罗斯科masterpiece一样地religion atmosphere。Mark·Rothko is great , Marina·Abramovic is also great.
Rothko 因创作那几幅画而最终失去了生命,Marina·Abramovic 在这三个月里,每天在一个如此辛苦地环境里,对她而言,无疑也是一种拷问,我们每一个个体可能经受的只是一小会,她承担的却是全部,在这段时间里她给了别人压力,别人也给了他压力。每日在沉默中的反省直至精疲力竭,这也是一种禅定的修行,这一次的作品对所有人都是一次考验,能做到的有几个?
小野洋子《切片》
很早就知道这位女性和她的这次著名的表演,但原来没有留意过,和其它的行为艺术一样,在没有被关注的时候,就是一则谈资,而在深入了解的时候,才发现它的伟大。
小野洋子32岁,一身黑衣,黑色丝袜,她坐在舞台上,双腿压在身体的一侧,面无表情,这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不久她将以她的魅力征服伟大的Lennon。而此刻的她给她的前面送上一把剪刀。这个世界女人最基本的保护是遮住肉体的衣服,它是一种象征,剪刀是另一种象征。小野洋子也许在内心里早已不需要这层保护,但在那个时代,公然卸下这层保护,或者说是枷锁,确是惊世骇俗。每一个观众都可以上去剪下她身上的一片衣服的碎片。观众变成了什么?一个女性将自己的肉体横陈于此,是无耻的挑逗,如妓女般无羞?还是将自己变成一件武器,拷问社会的良心。观众开始是女性上前,我想那几位应该是小野洋子的朋友,她们开始是为了鼓励其他的人,她们是在做示范。有人上前了,男士们拿起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块,又来了一位,很快外套没有了。我想知道,这些拿起剪刀的人是怎么想的,有欣赏的,有没有猥亵的?拿起剪刀,剪哪里一块,是找一个无关紧要的还是敏感的区域,背后有人盯着看,你的社会属性让你做何种选择。终于有人向小野洋子的内衣下手了,剪开了胸前,剪开了背带,在衣服脱落的那一刻,小野洋子本能的用双手护住了胸部。直到最后,当年的小野洋子几近全裸。这和Marina·Abramovic一样,在考验参与者,也在考验艺术家本身。我不想去说“小野洋子是一个不在乎裸体的女人。”我看过Lennon与她全是赤裸的照片,我直到她与Lennon在床上七天七夜接受媒体的采访。我知道她在与Lennon合影的时候,被摄影师拒绝裸体。也许她真的不在乎裸体,她一共表演了三次,直到八十高龄。我向问自己,我会不会拿起剪刀,或者是丢下一句“无聊”转身逃开,或者假装一本正经的旁观者。或者拿起剪刀,我会剪下哪里?即使我知道这是一次表演,即使我明白小野洋子的用意,我是否有勇气去剪下她最想让我这个她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剪下的那一块,这是这个作品对我的刺激。
“这不是在剧院,没有预想好的故事。但是正像某些---不是所有行为艺术那样。它表明艺术家激发的,与行为无法预测的观众进行的一番对话,其结果不可预知,如果艺术是为了唤醒我们的感官,挑战我们的自我,帮助我们明白事理,使我们重审事物---那么,小野洋子的《切片》是一部绝佳的作品”。这篇评论和精彩。
2003年,70岁的洋子再一次表演,她说:“来吧,剪下我的衣服,随便哪里,每个人剪下的面积不要超过一张明信片,并请将这碎片送给任一个你爱的人。1964年我第一次做它时,心里满是愤怒和不安,但此次,我是怀着对你,对我,对全世界的爱而做。”
透彻。
浪子
伊丽莎白·毕肖普
他赖以生存的褐色浓臭
太近了 连同它的呼吸它浓密的毛发
令他无法判别 地板腐烂猪圈
一半高度涂满玻璃般光滑的粪便
被先惊扰 洋洋自得在挪动的鼻子上方
猪眼追随着他 一种兴冲冲的瞪视---
甚至对那只总是吃掉自己幼崽的母猪---
直到他感到恶心 弯下身抓绕他的头
然而有时 在酩酊大醉后的清晨
(他把酒杯藏在一块窄木条后)
日出为仓院的泥巴镀上一层红釉
燃烧的雨塘似乎要令人安心
那双他就想 他几乎可以再忍受
一年 甚至更久的流放
但夜间的第一颗星星前来警告
雇佣他的农场主在夜色中赶来
用草杈把母牛和马匹赶进畜棚
在头上 高悬的干草云朵下
捕光的草杈 那些轻弱分岔的闪电
犹如在方舟里一般友爱安全
猪群伸出小小的前蹄开始哼哼
灯笼---就像动身离去的太阳---
铺在泥上 一只起搏的光轮
提着桶儿走于黏滑的木板
他感觉到蝙蝠们踉跄迟疑的飞行
他颤动的视野不受控制
拍击地面 花了好久
他终于决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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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诗人对场景的描写很值得我去学习,尽管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诗人的诗意,无聊的诗意,但并不妨碍我去喜欢她的诗,就像我喜欢Mark·Rothko, Gustave·Courbet,Turner, 也不妨碍我去喜欢Jacques· Louis·David等古典主义作品。
别被生活中的苦难吓倒了,别再生活中苟且,把心放远一点,别带在身上,这是今天对我自己的忠告,来自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