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孩子的综合成绩仍然不错,又是位居班级第二。看得出孩子比较高兴,我也替孩子高兴,我想,慢慢让这些成就感在孩子心中累积,一定会逐步替代他心中的那些杂念。但是,到第三天,孩子没交数学作业。我之前关照过数学课代表,只要这个孩子交作业,写没写完都算完成,但是如果完全不能交作业,可能是他又遇到问题了,就让他来找我。10月21日,孩子来找我,我首先表达对孩子取得的成绩的祝贺,但是孩子没有表现出半分开心,反而是忧心忡忡。孩子说,又像回到初一时那种痛苦的时候,又有那种痛苦的感觉。我要他具体描述出来,孩子用他储存在大脑里的一些信息,拼凑出的是一副偏激的,负面多过正面的认知。孩子说,“我相信你说的,同学们在我考的好时恭维我,是因为他们善良,但是人性也是恶的,我要是下次考差了,他们就会瞧不起我。”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孩子时而游移不定的眼神,时而紧锁的眉头,时而想要表达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样子,脸上也布满愁云,完全没有生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真切感受到他的无比痛苦和焦虑。我突然意识到,孩子把父母的高期望内化成自己的压力后,自成了一套对自己的评价系统。这个评价标准虽然随事情的变化也在不断改变,但是底层的根因却是成绩和分数代表了他这个人,这个随时可能变化的分数和成绩让他惶恐自己也会随时变得一无是处。这个恐惧不安的孩子真的很痛苦,他不停地想要说服自己,想要逃避这份无法承受的不安,所以孩子每天一边不停地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担忧和恐惧是对的,一方面又想逃离那些繁复杂让他快要窒息的念头,想要得到一份宁静。但是因为内心的恐惧,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只有不断地被那些杂念抓回来,再碾压一遍,每碾压一遍,孩子的心力就衰减一次。直至无能为力,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自己麻木,来逃避痛苦,也逃避了所有其他的感受,包括开心,喜悦等等。
我知道孩子需要一份力量帮他去除他内心的恐惧,他才能恢复心力,有了心力,孩子就有能力去跳出那些干扰他的心念。我告诉孩子:记住,我作为一个老师,我很清楚学习成绩和分数的意义,但是我告诉你,学习成绩成绩和分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人,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已经很好。从老师的角度,我告诉你,分数真的不重要,但是坚持学习很重要。孩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很震惊,不解,然后似懂非懂,然后感动,然后又疑惑。孩子说:我能理解,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很正常,记住我的这句话就行,以后会做到的。我看见孩子仿佛卸下千金重担。
两天之后,我观察到孩子的脸上有了淡淡笑容,课堂上的状态由以前的恍惚完全不在状态,变化成开始逐渐听课并做笔记,到现在已经能认真听半节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