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片片落下,落在白茫茫的屋顶、树梢、地上,和人的肩头。每一朵雪花相似却又迥异,如同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从苍茫混沌中来到人间,飘落到不同的角落,或凝结,或融化,你不知道是因为哪阵风吹过,又或者是只是造物在随手挥洒。
人与人的相遇也是如此。你不知道那是既定的轨迹,还是无数个偶然的叠加。孤独时期待相伴相依,喧嚣时或者你又期盼天地静谧,但究竟是因为想要一个肩膀,一个港湾,还是因为这个肩膀,这个港湾。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大概没有人会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对方一个机会,也许以后的路就会不一样,至于是怎样的不一样,不去赌一把又怎会知道。
至少这一晚,木屋内的毛毯上,一起看极光的两个人,是相依相偎的。
还是不说话,还是怕一点点声音就会惊扰那个神秘的精灵。只是她枕在他的臂弯,他捏着她的手心,一切不知从何开始,却如此自然而然。天空中绚丽的舞蹈,在彼此心湖上投下对方的影子。不去想从前,也没想过明天,就是现在,就是当下,谁能说他们不是最幸福的一对。
极光不知在何时散去,不见月影,星光朦胧。室内炉火熊熊,一双人影重叠交缠,在洁白的毛毯上重复最原始又最有生命力的舞蹈。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周围的所有,而他们是唯一活着的、呼吸着爱着的。
雪色映着天光,渐渐照亮了大地。她伏在他的胸前醒来,终是被头顶透明的天穹唤回一点清明。把脸埋在枕头里,裹紧了被子,翻过身背对着他,酝酿这一夜旖旎后该说的句子。他从她背后贴过来,手臂拢住她,“醒了?昨晚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累不累这话也亏他说出口。原本他珍之重之行动温柔,偏偏她羞涩回应似点燃燎原之火,教他欲罢不能,几度求索,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术。古人常说“饮食男女”,可知除口腹外,人生乐事便是在于此了,而此间乐,不亲身经历一番,又怎会知道?佳人在侧,身心相连,他满足地把脸贴在她脸上,感受着那微微发烫的温度。
她不答话,不知想些什么。他见她锁骨处几抹淡红淤痕,伸手去慢慢抚摩,又一一用唇印过,声音从她耳边送入:“是不是有点疼?下回我轻些。”男人,食髓知味,不知飨足。可这温热的滚烫的实实在在可以依傍可以交托的怀抱呵,吸引着你,黏附着你,魅惑着你,教你沉溺。
“阿非。”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迟疑了一下,“我很快乐。”
“我也是。”
“也许只是一场梦。不过,我不后悔。你也不许后悔。”前面话语尚有沉郁,后面“不许”,又难得几分爱娇。所以说世间之美,七分颜色,三分情态,林非此时,除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后悔”,还能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