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冬雪雪冬小大寒”么,这是一年中最后的六个节气。从立冬开始,经过了小雪和大雪,天气逐渐寒冷起来,冬天也就到了,是为冬至。自冬至这一天起,也就开始交九了。交九就意味着天寒地冻,就是传说中最冷的数九寒天要来了。俗语云:一九二九伸不了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人们通常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来形容一个人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用功精神,就是因为它是一年中最冷和最热的时候。和往常年不同,今年的天气似乎是有些异样的,冬至未到便提前来了一波寒流,把气温直接打到了谷底,接连下了两场瑞雪不说,气温也一直在低温徘徊,最低气温竟然达到了零下十几度,着实是创下了近些年来的最低气温,于是乎人们便被迫提前入冬了。所以感觉今年的冬至更应景了,实实地是真正的冬至了。
冬至是要吃饺子的,按照老一辈传统的说法,不吃饺子是要冻掉耳朵的。这或许是个善意而美好的提醒吧,意思无非也是说天气以后会一天天地更冷了。即使是不冻掉耳朵,饺子都不吃了么?当然不是,习惯了应景的人们哪能会放弃了这个满足口欲的机会呢?于是还没到冬至这一天呢,人们便着慌起来了。“老张,还不去买萝卜?明天就是冬至呢!得包饺子哩!”就连大街上见面打招呼的话,也是有关这饺子的。说起包饺子,怎么能离开了萝卜?饺子传统的做法,不就是猪肉萝卜馅么!于是各大超市的最显眼处,都是特价的萝卜在促销。当然眼下生活好了,猪肉大葱和羊肉大葱的口感就更有味了,所以有的超市干脆就挂个牌子出来,大葱四块八一捆!我的天!一捆少说也得七八斤,合着也就几毛一斤!这让其他超市一两块的大葱还咋卖呢?市场经济的好处就在于,有人愿意卖,就有人愿意买。这边促销的大葱在成车成车地热卖着,那边超市里将近两块的大葱也仍然在陈列销售着,不过这成捆卖的大葱不像超市里的剥得那样鲜亮干净,只是叶梢长些,外皮儿多些而已。
冬至要到了,岂止是萝卜大葱在促销应景儿,就连集贸市场和超市的肉也来凑冬至的热闹了。琳琅满目的肉品供应虽然仍很齐全,但明显展示的瘦肉都少了,旁边的五花肉竟然罗列了一排,问起缘故,却原来是这两天用五花打肉馅的多了!昨天去买菜,除了买肉又顺便买了些面条回来。碰到一个朋友就问,冬至都吃饺子呢,你咋买了面条?我说饺子上周都吃过了,今个儿太冷了,想吃炝锅面暖和暖和呢!冬至了,想吃个面条也有人来问,难道说冬至就一定要吃饺子么?怪不得超市的工作人员都在抱怨呢,这两天豆腐和面条都不下,剩下了不少呢!看起来这冬至一到,竟然也弄出来了一个饺子经济来!
几十年前一般过年才会包饺子,那可是个大事件。当然那时候吃的猪肉可不是从集市上买的,一般都是村上或者邻居过年杀猪预约的,切上一大块回来过年的。包饺子离不开萝卜,首先就是把萝卜从窖里扒出来。这所谓的萝卜窖也是临时挖的土坑,把地里收回来的萝卜放进去,上边覆上点儿土,中间还要留个位置立上一两捆玉米杆或者芝麻杆,这就是萝卜的出气孔了。扒萝卜最简单,大人们忙不过来,很多时候都是家中小孩子们的活儿了。用铁锨先把萝卜窖从一头挖开,把摆了两三层的萝卜弄上来一大篮子,提溜到压井边,压上一大盆井温水,把萝卜倒进去清洗一下,一般洗上两三盆水也就可以了。洗过了萝卜,就再找来个板凳,坐上去把擦板压在屁股下就开始擦萝卜,把萝卜擦成片,弄上足足一大盆。等灶火屋锅台上的大锅水烧开,就把萝卜片放进去煮。煮过的萝卜片还得挤干水分,这样才好剁馅儿。萝卜挤水分也是一项技术活儿呢!大人们胳膊手上有劲些,用稀布裹上就能把水分挤出了。我们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劲儿呢?就干脆把裹了萝卜的稀布袋子放在板凳上,找个木板坐上去使劲压,再来回翻着压压,水分才勉强挤没了。接下来就开始剁馅盘馅了。弄个大案板,分批次把压过水分的萝卜片剁成碎末,放在大盆子里。盘馅一般都是母亲的活儿了。她会把剁好的碎肉和萝卜掺和起来,加进去油盐酱醋等所有应该添加的佐料之后就开始打馅了。打馅可以用手,也可以用筷子,母亲说这打馅也有讲究的,就是得往一个方向打,这样打出来的馅儿才“随活”(谐音)好吃。
馅弄好了,就剩包饺子了。这时候也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一般都是母亲擀皮儿,我们姊妹几个包。当然我们几个总是包得慢,母亲却是擀得很快,眼看就堆了几堆饺子皮儿了,母亲也总是会停下来和我们一块包上一会儿。母亲包得很快,包的饺子也饱也好看,排成一溜儿精神抖擞的很是支棱,不像我们几个包的,扁扁塌塌的好像打败的兵一样没一点精神。这时候,母亲总会说,“谁包的谁吃,包的少了就饿着,看看恁们谁包的多!”虽然我们几个手忙脚乱地也想包快点,可到了最后加一起也没有母亲包的多。不过等到下饺子的时候,我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争着让先下自己包的,那时候那点儿小心思还不是为了能先吃上饺子么,这个父母自然心知肚明了。于是那些扁扁塌塌的饺子便被先下到锅里了,谁知道一下锅不当紧,捞出来的便有很多饺子皮!这时候母亲就又说了,“说好的谁包的谁吃呢,我可不吃恁那饺子皮!”。虽然吃了很多饺子皮儿,可毕竟是自己包的,那滋味也是挺香的。当然若要吃饱,还得吃上一碗母亲包的支棱饺子方可。母亲忙活了半天,她却是最后一个吃的。看着狼吞虎咽的我们几个,她总会说:“一个小猪不吃糠,一窝儿小猪吃着香!包了半天,不够恁几个一会儿吃的!”这热闹的场景虽然过去几十年了,至今想来仍是记忆犹新,恍若昨日一般。几十年来,自己也不知道踏遍了大河上下多少地方,各地的名吃招牌饺子也吃过不少,但味道总感觉没有小时候吃的水饺那样的香,那样的深,那样的情深意浓。
今日就冬至了,上午一上班,就听对面的兄弟说道,饺子安置好了?因为进门时他正打电话,想着他是和别人说话呢,也就没应声。“饺子安置好了?”他又问道。抬头一看,却是在问我呢。便一笑回道,“上周学生回来了,已经吃了几天了。”“上周吃了今天都不吃了么?”兄弟又问。我乐了一下说,“其实,我爱吃面条。”他“噗嗤”一笑也便不做声了。
说实在的,饺子我幼小时候是不爱吃的。因为那时候我不吃肉,所以过年吃饺子的时候就是个难题,若是勉强吃了咽下去,也会干哕直到吐出来。所以那时候过年,母亲就会专门给我盘上一份小盆素饺子馅,一般都是韭菜鸡蛋的。以后渐大了,爷爷去赶会赶集的时候会买些水煎包回来,我却吃得很香,也不干哕了。打那儿以后,慢慢地也就能少吃上几口瘦肉了。即使是学生时期,还是不太喜欢吃荤,待到参加工作以后,才尝试着吃点肥肉。人家吃肥肉是享受,我吃肥肉纯粹是为了补充营养,大口吃了并不细嚼慢咽,甚至连味也不敢品就咽下去了,生怕干哕了不好意思,说起来实在是好笑。如今呢,渐渐的又好了许多,就连回锅肉的肥肉片也能吃一两个了,这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了。因为此种原因吧,所以对各种饺子的胃口不是很大,饺子对我的诱惑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因此虽然是冬至了,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包饺子,可我却仍是无动于衷,吃不吃饺子好像和我关系都不大。当然,如果不吃饺子真能冻掉耳朵的话,我还是要会吃点的。
就在昨天晚上,几乎快夜半了,还听到楼下“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可能是白天没时间,邻居在连夜赶饺子馅呢!虽然是有些聒噪,但在这冬至将至的当儿,也只能是隐忍一下了,毕竟这也算是个冬日里不可多得的节日,岂能因为自己而影响了他人过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