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这些一般性的问题,让我们还是回到斯多葛主义的历史上来吧。
关于芝诺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些残篇,根据这些残篇来看,似乎他把神定义为是世界的烈火心灵,他说过神是有形体的实质,而整个宇宙就构成神的实质。特尔图良说按照芝诺的讲法,神渗透到物质世界里,就像蜜渗透到蜂房里一样,据第欧根尼说芝诺认为普遍的规律也就是正当的理性是渗透于万物之中的,是与宇宙政府最高的首脑宙斯同一的: 神、心灵、命运、宙斯都是同一个东西,命运是推动物质的力量,天意或自然就是它的别名。芝诺并不认为应该有祭神的庙宇,建造庙宇是并不需要的,因为庙宇绝不能认为是很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是神圣的东西,出于工匠之手的东西是不会有什么大价值或者神圣性的。他似乎和晚期的斯多葛派一样,曾相信过占星和占卜。西塞罗说他认为星辰具有一种神圣的能力,第欧根尼说斯多葛派认为各种占卜都是灵验的,他们说如期有天意这种东西的话,那么也就必定有占卜。他们拿芝诺所说过的许多预言都已成为事实的例子来证明占卜术的真实性。关于这一点,克里希普说得非常明确。
斯多格派关于德行的说法,虽不见于芝诺残存的著作中,但似乎就是芝诺本人的见解。
芝诺的直接继承人阿索斯的克雷安德主要以两件事情著称。其一是我们已经看到的,他主张萨摩的亚李里士达克应该判处不虔敬的罪,因为他把太阳而不是大地说成是宇宙的中心。第二件事就是他的《宇宙颂》,这篇颂诗的大部分是可以被波普或者被牛顿以后一个世纪中的任何一位受过教育的基督徒写出来的,更具有基督教气味的是克雷安德的短祷:
宙斯啊,引导我命运啊,
请你引导我前进,
无论你差遣我做什么工作,
请你引导我前进,
我毫无畏惧的追随你,
哪怕是猜疑使我落后
或者不情愿,
但我也一定永远追随你。
继承克里安德的科里西普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他把斯多葛派系统化了,而且迂腐化了,他认为唯有宙斯——即至高无上的火才是不朽的,其他的神包括日月在内,都是有生有死的,据说他以为神并没有参与制造恶,但是我们不明白,他怎么能使这和决定论相调和。在其他的地方,他有依照赫拉克利特的方式来处理恶,认为对立面是互相包含着的,善而没有恶在逻辑上那是不可能的: 最不确切的莫过于,人们设想不需要有恶的存在,善就可以存在了,善和恶是对立面,两者必须在对立中才能存在。他为支持这种说法所引据的是柏拉图,而不是赫拉克利特。
克里希普认为好人总是幸福的,坏人总是不幸的,而且好人的幸福与神的幸福并无不同。关于死后灵魂究竟是否存在的问题,则他们有着互相冲突的意见,克雷安德认为一切灵魂都要继续存在,一直到下一次的全宇宙大火为止,但是克里西普则认为,唯有有智慧的人的灵魂才是如此。他的兴趣并不像晚期的斯多葛派那样彻底是伦理的,事实上他把逻辑弄成了根本的东西。假言三段论和选言三段论以及选言这个名词,都出自斯多葛派对文法的研究和对名词的各种“格”的变化的创见,也都出自斯多葛派。克里西普或者为他的著作所激发的其他斯多葛派曾有过一种很精致的知识论,那种知识论大体上是经验主义的,并且依据着知觉,尽管其中也包括了被认为是由于人类的一致同意而建立起来的某些观念与原则,但是芝诺以及罗马的斯多葛派去把一切理论的研究都看成是附属于伦理学的。
芝诺说哲学就像是一个果树园。在那里面逻辑学就是墙,物理学就是树,而伦理学则是果实。或者又像是一个蛋,逻辑学就是蛋壳,物理学就是蛋白,而伦理学则是蛋黄。看来克里西普像是承认理论的研究有更多的独立价值的,也许它的影响可以说明这一个事实,即斯多葛派中有许多人在数学方面以及其他的科学方面做出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