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乡客地的我，视凤珍这位无锡老乡、好朋友为亲戚。凤珍关心我如姐，我对她从不隐瞒。兰芳的事无疑是我俩碰面谈话的重点之一。为此，决定将这段情况向她和盘托出，听听她的意见和规劝，从而反省一下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

下面便是将我与凤珍谈话告诉兰芳的信，目的是听听看信人的反应。

兰芳：

为了“五一”连放两天（30号、1号），厂里将下周休息天调前到30号。今天五一，我上午去医院凤珍处，下午四时欲告辞。她留我住下，别急着走。当听说兰芳要来信后，凤珍不语了。此刻已是深夜十点，我刚从孟德家吃好饭（亦喝了酒），由于一心想回舍执笔，即中途退场。

孟德桌上的菜肴有爆鱼、红烧花鲢、炒蛋、肉片木耳、黄豆芽、海蜇、鸭蛋、红烧肉、炒鱼片，外加一个蹄髈木耳汤。这十菜一汤中，自己最爱吃的是黄豆芽、海蜇、爆鱼和汤，谅必你上海的菜就更丰盛、味美了。

你25号写来的第23封信，我阅后颇感高兴，从中体会到爱的滋味和可贵。你讲的故事，我曾看过，这种感情确似知识分子崇拜的“士为知己者死”精神，可见轧到一个真正知己朋友的不易，记得我在上封信亦曾讲过一句“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小说《勇往直前》可曾阅过？主角丁云生、秦小花的爱情故事甚是感人。苍天有眼，丁着实在漫长岁月里寻到自己钟爱的意中人，并即兴赋诗一首，内中一句“生逢此时真欢欣”令我叫好嘞，略似眼下的我俩这般。

为改善职工生活，今天上午，厂里从水库弄到了一批新鲜鱼，当即购两条（计5斤半），一条送孟德，一条送往医院凤珍处。到蔡家时钟正值11点。凤珍见我很是高兴，埋怨我好长时间不到她这里，还讲我气色好，又白又红，渡口少有。说来也是，到凤珍家一点不拘束，随便自由，三弄两弄，饭菜上桌，边吃边谈，聊了两个小时左右。

凤珍问兰芳可来信？“有信，向你问好。若到上海进修，欢迎去她家”。我答到。

“谢谢，看来今年抽不出时间，明年一定会去的。代我望望兰芳，告诉她药没副作用，白药不可多服，每包分8次为宜。”凤珍关心地说后，便转问我俩近况。

“我和兰芳很好，通信频繁，讲得来，亦许是缘分所致。十几载时间已证实这点，过去是这样，今后如没越不过的障碍，很可能与她作伴。这次来渡口已多次梦见她，尽管兰芳目前处境不如意，可我相信她，若再与其它人，多半是凑合。佩君那里我打算趋于淡漠，感情不挚，勉强不了。目前就待兰芳去处理了”，自己讲得很坦白。

凤珍显然已受感染，说道：“我也信缘分，既然你这样，就应谈正题了，你父母那里怎么讲？”

“事体（事情）轮廓已清，就我而言不会有什么大变化。讲到家中，我有信心妥善解决好。妈妈喜欢我，这事只能由我亲自和妈妈磨，她经不起我求。要我与佩君结婚办不到，我内心不情愿，成婚是凑合，日后生活定是苦多甜少，夫妻毕竟是一辈子事，妈妈忍心看我这样吗？如果我的对象是兰芳，问题就两样了，她的过去我理解、我同情，我的状况她明白，婚后两地生活是客观存在的，遇到矛盾双方能好好商量。我俩的精神需求已超越物质的企盼，求同存异，生活会幸福。兰芳会照顾好父母的，妈妈上星期信中说兰芳3月份经常到家看望、关心，关系很好。总之，问题的解决靠时间、靠意志。目前我叫兰芳看望、接触父母，目的是建立感情基础、争取同情。再讲父母原本就喜欢兰芳，这是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凤珍耐心听我讲完，接着又说：“这点你做得好，带有策略，不像伯英那样笨，看来是个过渡的办法。”“康年的问题是什么性质？为何拘留这么长还未定性？既然你和兰芳持一种态度，兰芳就该有所行动，顾虑何在？”

“康年拘留两次，时间达三年，问题较复杂，否则不会如此。至于是什么性质？还得问兰芳。”“现在我俩很好，她态度明朗，顾虑有多种，除了上述原因外，还有磊磊，为我想，外界舆论，可能还有其它。”我如实回答。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你家及你父母的关系，不过，如何对待磊磊呢？”蔡纵深地试问。

“磊磊是康年的子孙，也许是有缘，我也爱这个孩子，而况兰芳不忍割舍，常言道“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爷（爹）”。这个问题完全取决于兰芳，康年不要孩子最好，不过若坚决不放，肯定难为做娘的，但要尽量争取。外面舆论我不怕，今年回上海就想将磊磊接到我家住一段日子，让周围邻居、亲戚慢慢了解、适应、理解，同时让磊磊和我家建立感情。我想事物总是这样，凡事开头难，随着时间的消逝，大多会习以为常，合情合理的。“我自信地向凤珍说着。

凤珍看我这般认真、自信，边笑边讲：“你想得很好，兰芳对你在外地是什么想法？她收入多少？经济状况如何？”

我答：“我在外地工作是事实，兰芳清楚。她月收入36元，我每月58.52元，共计94.52元。经济是个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因素，问题在于人怎么安排。我相信兰芳会妥善处理好。好在我不吃烟、酒，生活花费不大，生活能过得去，再讲结婚父母会帮助我的，妈妈曾问我结婚是要家具还是要钱，二者挑一“。我觉得结婚不需大操大办，一般化即可，婚后有存余，今后日子就好过，细水长流是有道理的。”

“佩君的事如何处理？可否慢慢冷下来？你要带策略。”蔡以姐姐的口吻问我。

“佩君问题在于我表态，冷场已开始。姚前面的风波由她自己引起，使我为难的则是姚家长对我一向很好这个问题，尽管这样，我不愿为这而舍一生幸福。现在我正有意识地让她知道我近况，最好由佩君主动、知趣地提出分手。别扭的滋味她有体会。

凤珍问几年来给佩君钱财如何解决？

“经济的支出我不太考虑，就算是朋友一场吧！给她一只英纳格新手表，谅她会归还的”我不加思索地一带而过。

“凤珍，我与兰芳好，与佩君断，人们是否会讲我心活，见花爱花？”我脱口问一句。

“若不了解内情，说你花有可能，问题是兰芳的理解。你最终选择兰芳做伴侣，这说明你择偶有要求、有标准。可有人反过来倒会讲你为什么与一个少妇结合？这点你既然已定，并能把家庭摆平，就另当别论了。兰芳要经得起舆论关，冲破这一点，时间一长，什么都会好的。”凤珍讲得坦然。

“你若与兰芳成对，看来能互相体谅、宽容、幸福的”。“她可有近照寄来？能送我一张？”刚过一、两分钟，凤珍又接着问。

“我想也是，日久见人心嘛。她没有近影，据她说胖，不宜拍照，今后寄来定给你，谅兰芳会同意。”我按凤珍话意回答。

“你与兰芳通信一定很多，应该坦白谈具体的了，特别是康年一关，我看他不肯放兰芳！蔡点出了关键所在，提醒我注意。

对于上述，我是这般说：“我俩通信频繁，每隔四天就能见到一封信。信中坦白，趋于具体，康年一关要看兰芳怎么处理，我不做落井下石之人，我相信结果总会有的。”

以上是我与凤珍谈话的大概。凤珍说开华明年上半年要回国，坦桑尼亚的衬衣很好，是否要？我说若有请给我和兰芳各代购一件。希你下封信告诉尺寸，不妨穿穿外国尼龙衣服。

你觉得我脾气如何？一般人都讲我脾气好，但我自己觉得并非如此，情由与你略同。我不会轻易和人冲突，更不说吵架，如一旦被我识破其真面目，事情就难以挽回，伯英就是一例，这也是她自讨的。

你表姐的态度不必多说，作为我俩不要负人，更望她理智！

事情趋于明朗，就审美观而言，我俩基本一致，并不像表姐讲“只吃外表”那样，从而我们用情要专，始终如一，今后无论彼此发生什么，都该指出、帮助，进而谋求合拍。你不嫌我外地人很是感激，我不会辜负你。艾明芝在《浮沉》写过一句“距离是爱情变迁的重要因素”，看来并不适用我和你。素朴、纯士是榜样，写得太多，节日愉快，吻磊磊。

    重复一句丁云生的诗：“生逢此时真欢欣”。

                                                                                                    伯清

                                                                                            1973.5.1 Am1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