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洞去!”武警们大声喊着。
同时我们都感觉到了脚下传来隆隆的震动声,正上山的人也慌了,听人说大水下来了都拼了命地向山上冲,一些老弱病残难免被推倒,甚至滚下山去,武警不能先上山来,救人才是他们的使命,见不断有人被挤下山,又都纷纷折回去救人,而大水眼看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我们三个冲下去救人,就在我带上山十几个人之后,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再抬头,大水已经要扑上山来,剩下的人不能再管,众人有多少算多少冲进山洞,剩下一些人哭喊着上山来时,大门迅速关闭。
一个自认为比较机灵的小伙子见还有不到二十公分的门缝,一个猛子想要扑进来,却还是迟了一步,被大门卡住了腰部,外面的人不去救他却趁机想要挤进来。
门依然在继续关闭,里面的人恐惧地喊着开门,也有冲上去想要拉人的,结果门并没有停止关闭,外面的人再也进不来,中间那个小伙子惨叫着进不来出不去,等我们挤到门前时,拉着他的几个人猛地向后摔倒,手里还拉扯着那个小伙子的上半身。
鲜血喷得到处都是,这几个人吓得一把丢开向后退回几步,有人已经吓的大哭,拉扯人的其中一个跳进来就揪住了身边一个武警的领子,一双眼睛因为愤怒或者恐惧几乎暴出血来瞪着他大吼:“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开门让他进来?你是不是冷血啊?他,活活的,活活的就……”
他已经哭着说不出话来了,武警也回瞪着他一指门里的人群大声说:“我是冷血?如果我开了门,这里每一个人都要死,如果可以我愿意去救每一个人,但是为了这么多人的生命,我不得不这么做!你懂吗?有些牺牲是必须的,我希望那个被牺牲的人是我,是我!”
这时外面绝望的嚎叫和哭喊被一阵巨响完全掩盖,一股浊水挤进来打湿了一米以内的地面,武警伸着胳膊把人们往里挡了挡,水没有再冲进来,只有隆隆作响的呜咽。
受了这样的刺激,每一个人都被大自然的力量吓住了,就连刚硬的武警战士们都一个个面有微色地抬头看着洞顶,很多人都哭泣着,依着墙壁恐惧地望着洞门,过了一会儿,不再有水进来,看来这个避难所,或者叫救灾洞很管用。有人去清理门口那一滩东西,其余的人不敢再看。
我扭头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建造起来的避难所,弧形的的洞顶和两壁都是最厚的钢板,五米宽的通道上全是人,挤挤挨挨,这时喇叭传来命令武警安排大家进休息室的声音。
我们跟着人群走,这种工事建造的相当有水平,抗震抗灾没有问题,我们顺着通道往前走,这里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洗手间,每隔二十米有一个小型诊部,喇叭里又开始招募懂医学或者医护的人员找离自己最近的武警报道。
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挂着编号的休息室,里面是高出地面十公分的防潮板,一个休息室里最少能容数十人休息,这个避难所里气温适中,有很多的通风口,我们大队人往里走,到一个新的休息室就有武警安排人们进去直到坐满,然后向他们报了房号后带着其余的人继续去下一个。
通道两旁同时进行着,当快分到我们时,艾伦居在前边喊我们,其他人向我们招手,我们三个挤过去,被安排在了一间,我们将东西放在角落里,然后蜷坐在角落。
房子四周和中间两排都铺了棉垫,供人坐或者睡觉用。
只是没有窗户,但在顶部都有通风口。
喇叭里不断介绍着这里的一切情况,有伤有病的就去问诊室接受治疗,过一会儿会有人给大家发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但要求大家节约用水,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洪水何时会退,所以能节省就要节省,等外面的洪水退去,我们就可以离开等等之类的话,不一会儿有市级领导向人们进行问候。
每个休息室里都有人在哭泣,气氛凝重而压抑,他们悲伤的情绪也影响着我们,我们为能幸存下来而庆幸,可是外面那些人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也没有经历过灾难,过去看电影里那些惊心动魄场面总是觉得不会发生,可是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让人们如此脆弱,和我们一屋的数十人都面容呆滞,女人和孩子都在哭。
“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孙煜琪不想再这么沉闷,有些虚弱地问着。
赵飞叹口气说:“恐怕已经成了水世界了。”
“这水是打哪来的?”王紫陌依靠着徐海问着我们。
“别忘了咱们上游有个水电站呢,估计是地震让水坝开裂了。”坐在王紫陌婆婆旁边的徐海的父亲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们都点点头。
“这个避难所建造的很人性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的,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会有灾难?”刘桐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站起来四处走了走,一面摸着坚实的钢板说。
“既然某些东西都画出范围了,这些东西肯定也是早有准备的。”陈刚也抬头四下看着对他说,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某些东西是什么。
这时徐海像想起什么来,赶紧一摸上衣口袋,然后啊了一声,我们看见他的上衣扯破了个洞,手从口袋的下端伸出来,地图,不见了!
“怎么办?”在他认为我们既然觉得这图是真的,那么它就代表着我们未来的希望和生命,一直把握在他手里,可是现在没了,他吓得脸色苍白,站起来四下找。
王紫陌问他找什么呢他都顾不上回答,两个老人也问,他张了张嘴,看看旁边的陌生人只是叹息着摇摇头。
我赶紧拦住他:“别找了。”
他望着我,以为我只是在劝他,一摆手说:“那东西很重要,丢了可怎么办?”
我冲他笑着指了指我的脑袋说:“丢了咱也不怕,地图,望远镜,指南针,除了漫画书,其他全在这儿呢。”我半开玩笑地学着某帅哥的广告词。
“真的?!”他有些意外和惊喜,我冲他点点头,他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你们说什么呢?什么玩意全在呢?我饿了,有吃的吗?”王紫陌问我们,刘桐正好站在我们的行李旁,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一袋面包递给她,又拿出一包火腿肠来分给我们。
这时喇叭里告诉大家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到时会有人送到每一间宿舍,不管楼上还是楼下还是地下室的人请安心等待。
“哟,还三层的避难所?这山不就空了吗?”刘桐稀罕地说。
陈刚咬着火腿肠说:“全市有三百多万人,光这一个山腹能容下多少,其他的不知道在哪里,也可能会有其他避难所,我大概算了算,一共有三层,每一层有一百间这样的休息室,每个休息室里能容纳约两百人的话,也不过六万多人,唉。”
这么一想我们才觉得有些胆寒,三百多万人的城市,一座山中的避难所只有容纳六万多人,就算南北两山都有这样的一处所在,最多只能保住三分之一人口,其他的,希望就像陈刚说的还有别的所在。
半个小时以后,有武警战士们推站车子将盒饭送到每个休息室里,送来的还有杯子、毛巾等洗漱用品。
盒饭是很简单的两素一荤,还有一个馒头,一屋子人连吓带累,有的吃不下,有的一次吃个饱,拍着肚子说:“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此人和作者志向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