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剩娃和二狗子掺扶着于先生急促地来到了这东崖头,老远就听见男男女女地哭喊声,不全是惊天动地,但也能听出肝肠寸断来。
“于先生来了!于先生来了!”王麻高喊着,哭喊声顿时消失了一般,村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于先生和二狗子。
“莫慌!莫慌!”于先生忍住了泪水,看着眼前的老乡们,“天命不可违!”一口老痰下去,吐出来这几个字。
“于先生,今后咱可咋办啊?”
“对啊,对啊……”村民们慌了神的眼睛是非常恐怖的。
“都别慌!”这时二狗子苟德胜发话了。
虽然人人看不起这个“二流子”一般的后生,但是他在这墙角村的威信是有的,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村里管事儿的,家家户户大大小小的是都是他家出谋划策,其中很多都是这二狗子的主意!
“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东西,如今塌了,于先生讲了,天命不可违!”苟德胜义正言辞的讲着,“如今这世道不好,咱没了这东崖头,无疑整个墙角村没了屏障,各家各户都把家里收拾好,做好随时的准备!”
“大家都散了吧,哭也哭过了,全是过去了,咱们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多!”于先生喘着粗气。
正在大家都要离开的时候,苟德胜有说了话,“村里后生留一下,我有事情要商量。”
人们都散去了,就剩下一群年轻后生,还有于先生。“德胜,你要作甚?”于先生不明白,教了一辈子学生,今天倒是被学生给整糊涂了。
“先生,事后你就知道了。您先回窑里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干吧!”
“对,先生!您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要再管年轻人的事儿了。”大家都争抢着说,其实,在他们心里,也并不知道要干什么,村民们其实也不知道,但只有二狗子知道。
于先生被剩娃掺扶着回了窑,一路上还叮嘱着剩娃随时跟他说说这边的情况。
“后生们,我爹虽说是这一村之长,多少年过去了,这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如今他已经下不了炕,出不了窑了,很多事情也都是他吩咐了我去传达着。”年轻后生们从没有见过苟德胜今天这个样子,但都被苟德胜铿锵有力的说辞都征服了一般。
“东崖头是咱们墙角村的屏障,没了东崖头,那就是古人说过的‘唇亡齿寒’,咱们墙角村也早晚会没有的。”大家都互相看着,同时也看着站在高处喊话的二狗子苟德胜。
“二狗哥,你是啥意思,我们都粗人,不懂。”说话的正是苟德胜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进喜,农田地里倒是一把高手。
“对啊,二狗哥,你说咋办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大家都知道,这东崖头背后有一股水,也就是咱葛家河,每年发水都是这东崖头挡着,还能聚些水浇苗子。”大家连连点头。别看二狗子平时不被看好,这有板有眼的话倒是让这伙后生心悦诚服。
“如今这崖头塌了,我们也没了屏障,现在又是五月,我是怕这六月不好过啊。”苟德胜的一番话像是惊醒了他们一样,个个都惊慌了。
“二狗哥,你说该咋办?”进喜盯着二狗子,像是即将面临一场恶战的士兵一样盯着自己的将领。
“安静一下,下面大家都听我的安排,保护我们的老小!”苟德胜将风更正了,对于二狗子而言,这次老爹说的话更有劲儿,按二狗子的话来说,那就是像喝了一斤高粱酒。
于先生坐在窑里,透过很小的一块玻璃望着窗外,盼着剩娃带点安心的消息回来。可剩娃一去就没了音讯,因为剩娃也加入了这支年轻的“队伍”,这一年剩娃只有十六岁,虽然瘦小,但干起活来像个二十几的好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