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序”中的“思维的实在功能”内容(继续):
真实的意象
这就是我祖母的意象
云朵上倒栽着她的脑袋
云呆若木鸡地落在悬崖上
而这就是一个废弃的火车站
千里迢迢
这就是一段水管桥的意象
一头死乌鸦悬在第一个拱门上
一把新式椅子挂在第二道拱门上
一棵冷杉树长在第三道拱门上
大地敷上了白雪一片
这就是修理钢琴人的意象
他的肩头扛着一筐对虾
他的胳膊下夹着一面炉档
他的胡须是涂满泥浆的树枝
他的两颊抹满了红酒
这就是一架飞机的意象
螺旋桨是几片火腿
翅膀是不断加料的猪油
尾巴是几只曲别针
驾驶员是一只马蜂
这就是一位画家的意象
他的左手放在一只桶里
他的右手抚摸着小猫
他躺在床上时
头下枕着块石头
这些意象
和众多其他意象
统统象是蜡做的模型安进了
鸟笼的模型
鸟笼大约有六英寸高。
(作者:戴维·盖斯柯因)
如果我对该诗的正常反馈有所领悟的话,我以为读者会发觉,作者的思维是处在理性完全失效的情况下流露出来的。其过程是渐进的。每节诗一开头都抛出一个具体的客体,可是第二行的荒唐的牛头不对马嘴的补充就让作者越发糊涂了。接下来的诗行则进一步做出强制性的编排,以致上下句不相协调,并超出理性的能力,使【读者】无法领会这里所包含的意象。这过程的某一阶段,【读者的】思维开始对自身进行反思,体验它刚刚经历过的那一过程,并因作品令人琢磨不透而引起一种纠缠不清的快感。
人们可以由于某些事物的大小被任意扭曲而深感困惑,甚至头晕眼花——盖斯柯因创造了五个极其大形的图像(水管桥、飞机、远处的教堂),这些图景突然间都缩进6英寸高的鸟笼。读者可能会被现实弄得茫无头绪:诗的每一节开头,盖斯柯因都坦率地写下了“……的意象”,图景被凝缩时,他小心地指出鸟笼只是鸟笼的模型,并不是真的。这便让读者处在一种不稳定的心态,他看到,在他面前的物体全不是“真的”(仅是意象)。然而意象又确实存在。他在诗中和意识里都见到了它们。勒内·马格里特画的一只烟斗也有同样效果,烟斗下面写着一行字:“这不是烟斗。”
无论如何,面对这种无可辩驳的不协调,面对诗中出乎意料的景观的压缩和各种意象的骇人的逼真,读者会发觉自己的意识充满了神奇感,或许是一种令人困恼的快感,还会感到这些意象确有一定的意蕴,尽管它们显然是精神活动的产物,而正常意识对此却极为陌生。
令人困恼的快感。是这种感觉。
很佩服本诗选的编者,把我们在读这首诗时的“不稳定的心态”精确地描述了出来。
接下来,编者还会进一步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