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茶餐厅里每日又多了些新客，偏都自来熟得很，自己坐下不用阿娥招呼，跟伙计们打得火热。不过好歹是斯文人，对她都客客气气阿娥姐长阿娥姐短，只是姜家声本来说和同事坐一处吃，就被他们赶走，说那边有个小桌，姜医生自己坐坐好，一会儿阿娥姐给你单做爱心早餐。
后厨灶台上的事阿娥一般不插手，姜家声点的也不过是寻常套餐。大概也是厨师顽皮，这会儿竟拿模具切了两片心形吐司和一只心形煎蛋端出来。盘子往姜家声面前一放，同事们凑过去，哈哈哈哈笑着散开，老板娘是没脸看的，姜家声拉拉她，“爱心早餐多少钱？”
“姜医生，都算你自家的生意啦，收什么钱？”本是阿燕撺掇厨师的主意，这会儿她更乐得逗他们玩儿。
要说以前她跟何乃松拍拖的时候，真是认定他是个老实人的。何谓老实人，人勤力、肯做、言语不多，不会说甜言蜜语，更不会花心思去撩拨她心意，求婚也不过是拿了奶奶传的旧式龙凤镯套在她腕上，说了句我会对你好。姜家声其实花样不多，但她已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但这难以招架中，又带着多少甜蜜、羞涩与期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日姜家声是早班，下午5点就到了店里，说难得清闲，不如你让阿燕他们帮忙看店，我们去吃饭，然后看电影可好。阿娥俭省惯了，推说外面吃饭贵的，不过店里吃了再去。伙计们便把她往外撵，恨不能一日三餐都在店里吃，还不腻啊，快约会去吧，两个人杵在这儿刺激他们单身的么。
餐厅在湾仔，姜家声便开了车来。开车门，替她扣好安全带，关好门，自己再上车，捏捏她手，“今天听我安排，看看你喜不喜欢。”银色平治，车内整洁，有淡淡茶香。苏笑娥余光看见他温和沉静，自己默默深呼吸，再一抬眼，从镜子里看瞥到他望着自己笑的眼睛，又把头缩了下去。
这家菜馆甚是雅致清幽，姜家声订了包间，不过是拿竹帘与四围远远隔开，案前供了兰花，客人落座后，便有清秀侍应端了龙井过来。阿娥从踏入大门一刻起就拽着姜家声偷偷说这里看起来好贵，还是换一家吃吧，到了坐下来，见了这阵仗，再看一眼菜单上的数字，更是急着要走。
“都说今天听我安排。”本是二人对坐，他偏要跑到她这边椅子里挤着坐下来，也是仗着有那层竹帘，便搂着她，抓着她手在菜单上指点，“饿不饿，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说你安排的......我......不会点......”
蟹粉狮子头、水煮干丝、水晶肴肉、松鼠鳜鱼，配了两笼翡翠烧麦和一盅冬笋老鸭汤，到底是知道她怕羞，依然坐了桌子两头。阿娥低头小口吃，抬头便看他笑眯眯瞧着自己，“你也吃呀......”
“好好好，我吃，我吃，”他夹了一筷子入嘴，眼睛却还是没离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