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偶然间听到街边打芝麻酱的小商贩,卖力地扯着嗓子,沿街叫喊:“芝麻酱,现打现买!”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遥远的孩提时代:那时候,曾有一位年长的老人,沿街串巷,吆喝着卖秘制芝麻辣酱。
他的吆喝声非常有特点,像唱歌般回环转折:“做(zou)酱油,做(zou)酵子,做(zou)那芝麻辣酱,芝麻辣酱,又辣又香……”一声独特的吆喝,打破了农村下午的平静,左邻右舍纷纷拿着搪瓷碗、提着玻璃瓶出来买些必需品。
老人经营范围相对比较广,包含酱油醋、酵子和芝麻辣酱。他从东边小屯街过来,骑着锈迹斑斑的脚蹬三轮车,上边放了几个白色大桶,过一道街便吆喝几声。年龄大约六十来岁,个子不高,微红的脸庞,十分健谈,逢人便夸赞他的酱油品质好、柿子醋足够酸、辣酱口味一流。在经济匮乏的年代,买酱油醋的人居多,买芝麻辣酱的只有寥寥数人。经过我家门口时,我常常央求妈妈买一碗芝麻辣酱,夹着热蒸馍尝尝鲜,但妈妈非常节俭,一直遵循“不该买的东西坚决不买”原则,从来没满足过我的要求。直到有一次家里卖了小猪娃,大方地奖励我一块钱买芝麻辣酱。 那天中午刚吃过饭,我就痴痴地坐在屋外的门槛上,抱着黄瓷碗,干等那吆喝声的出现。不晓得打了多少个盹,拒绝了多少个小伙伴一起玩的盛情邀约,才听到那心心念念的吆喝声。
“别走,给我称一块钱芝麻辣酱!”我飞奔过去。
“好,妞妞你别跑,看摔着喽!”
老人把三轮车刹住,站在路边等我,我连忙跑到跟前,踮起脚递过去钱和碗。看他麻利地称完空碗,再剜一大勺辣酱填进去,提起来称平,“一块零八分,撇一块钱就行了!好吃喽再买!”接过盛满芝麻辣酱的碗,我趾高气昂地端过肩头,特地绕到几个小伙伴面前,在艳羡的目光中,邀请他们到家里品尝。
齁咸、通红的辣酱,好像并没有芝麻的身影,味道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味,但是那独特的吆喝声,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就连我现在写这篇文章时,满脑子都是那错落有致的吆喝声。
北京豆师傅豆浆的吆喝声你听过吗?那大概是我上初中时早晨的噩梦吧!
“要健康,喝豆浆,北京豆师傅豆浆,营养美味又健康。”这句耳熟能详的吆喝声,不少住在汝州西边的朋友们都有印象。我在市三中求学时,早上六点五十到学校上课,然而这恐怖的吆喝声总在五点多循环播放,一天天的把我吵的睡不着!五毛钱一杯的豆浆,稀的能照出来人影。路边放一张长条桌,豆浆就摆放在简易保温箱里。上学时慌慌张张顾不得吃早饭,骑着自行车抓紧买一杯豆浆,经过物丰街南头(路西原来那个炕油酥火烧,现在搬到了北边)馍店门口,再花五毛钱来一个土豆丝、豆芽菜夹馍,早餐齐活了!装进书包偷偷带到教室,冬天上课豆浆可以暖手,下了早读还可以边看书边吃喝,两全其美。但也会遇到政教处抽查:学校严禁带此类物品进校!只能不情不愿地把夹馍和豆浆上交到门口一个大纸箱里。下了早读,满脸无奈的再去现在的女寝那里买夹馍。
我特别想知道当时交上去的夹馍都去了哪里呢?有没有人愿帮我揭开这个谜团呢?
以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整个街道好不热闹!
以前的时光很慢,慢到我误以为街上的吆喝声会永远围绕在我们周围;以前的路程很长,广成路到丹阳路几百米的距离,我去上学却要走好久好久。那些有特点的叫卖声,诸如:“磨菜刀、磨剪子”“卖凉粉,管煎管炒的凉粉” 等,竟越来越少,直到销声匿迹,无迹可寻……
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又听到那消失已久的吆喝声:“做(zou)酱油,做(zou)酵子,做(zou)那芝麻辣酱,芝麻辣酱,又辣又香……”看到那精神矍铄的老人、缓缓地推着三轮车,孤零零走过泥泞的小巷……
这些吆喝声,都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