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牍(五六)—再读陈寅恪《柳传》三〇九、2024-10-17

贾谊   网图侵删
尼连禅河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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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故:贾鵩,汉贾谊谪为长沙王太傅,有鵩鸟飞集其舍。相传鵩为不祥之鸟,贾谊自以为寿不得长,悲而作《鵩鸟赋》。赋云:“异物来集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策言其度。曰:‘野鸟入处兮,主人将去。’”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后因以“贾谊鵩”为怀才不遇、命运多舛之典。以线贯穿花草而成,戴在头顶或胸前的装饰品,源于古印度,常见于佛像。唐 白居易〈游悟真寺〉诗:“叠霜为袈裟,贯雹为华鬘。”尼连,即尼连禅河。《水经注》曰:“佛尝浴尼连河。”法苑珠林曰:“尼连河里,非有垢而除。”薖,音[ zhuā ],《说文》箠也。《马融 长笛赋》:裁以当簻,便易持。《注》簻,策也。粗者曰簻,细者曰枚。胡注,此处河东君之意为“枚”,占卜之用具也,河东君精巧如是。尚禽,胡注,或是打猎,或是祭祀,此处不敢判定。时在七月,皆非猎祭之时节,或是七月十五之祭?待考。(胡注,后先生有考证,乃是禽庆与尚平,《后汉书列传七三逸民传向长传》中“向子平禽子夏俱游五岳名山”之典故也)

        书意:我有病在嘉兴,缠绵一月有余。到了我移居横云,几乎要亡故了。不料太上赐予我肌骨重生,贾谊空有不寿之词了。现在我虽然不着华服,亦未接受佛经(可是已经好多了)。你在遥远之处的关怀,不用占卜就可以知道真实存在。未想到在这个七月里,又读到你的大札。我最近要去广陵观涛,会在震泽聆听您的教导。先生你既然家事未了,(我们)不能在佘山会晤,很是期待与你相聚杭州。某人的言行,与乃祖谢安石相差太多(不说也罢)。只是希望那时西湖鳜鱼洁白如丝,枫林绯红若染。对你的想念,还有什么要说呢?

        是河东君将要拜访牧斋,之前会晤汪汝谦,以待有所交代。至于贾谊之赋。安石之孙,或有所詈言,而河东君拂之若云,不屑一顾。

        《尺牍》第三〇通云:嗣音遥阻,顿及萧晨。时依朔风,禹台黯结。弟小草以来,如飘丝雾,黍谷之月,遂蹑虞山。南宫主人,倒屣见知,羊公谢傅,观茲非渺。彼闻先生与冯云将有意北行,相望良久。何谓二仲尚渺洄溯。弟方耽游蜡屐,或至阁梅梁雪,彥会可怀。不尔,则春怀伊迩,薄游在斯。当偕某翁便过(通)德,一景道风也。专此修候,不既。

        此为河东君最后一书,是婚姻圆满之意,先生几乎对该通书信逐字笺释。如下:寅恪案:此书乃崇祯十三年庚辰十二月河东君已移居牧斋我闻室时所作。“时依朔风,禹台黯结”者,《文选四一李少卿答苏武书》云:“时因北风,复惠德音。”河东君此书亦作于冬季,故有斯语。“禹台”即“禹王台”,亦即“梁王吹台”,其地在开封。(见清嘉庆《一统志一八七开封府二》。)此与第三一通用“夷门”指然明者相同,前已论及,盖取此两词以比然明为魏之信陵君也。“小草以来,如飘丝雾”者,“小草”用《世说新语 排调类 谢公始有东山之志》条,谓由松江横云山出游也。“如飘丝雾”即“薄游”之意,下文亦有“薄游在斯”之语,可以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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