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粗看我愣着不动，便打算就此收场，伸手往我胳膊上拍了一下，调侃道：“心虚了吧？不想鬼把你带走就好好上镜赚钱赎罪！”
我整了整凌乱的头发，披着破旧浴巾坐到床中心面对着他等候指示。
“准备好了吗？”武大粗举着手机，把镜头对准我。
我点了点头，喊道：“好了。”
“听我口令，一、二、三，开始！”武大粗一声令下，我的身影便迅速进了直播间。
第一次上镜面对公众，我不免心慌意乱，四肢一时不知如何安放，僵硬的面部表情如同一具冻僵的尸体一样死气沉沉。
武大粗看我表情僵硬，并示意我改善肢体动作。我盯着镜头发愣，一点也没领会他的意思。他用手示意了几次，看我依然像木头一样毫无表情，急得张嘴想骂，忽而又觉得工作中不能受情绪影响，便忍了下来。
武大粗用手向我示意了几次，看我没任何改善，“啪”一声关掉了手机，重重往床边一放，恼道：
“你是木头吗？不懂看我的手势？你摆出一副死鱼脸给谁看？”
我嘟着嘴，很不高兴。
“哦，你嫌我姿势不好，为何不说呢？你老用手比划，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呀？”
武大粗指着我：“你是白痴吗？工作中我能随意说话？好好准备一下，换副面孔出镜。”说完，他点了支烟，坐在床头悄无声息抽起来。
我理了理情绪，调整好状态准备第二次挑战。过了几分钟，武大粗掐灭烟头，看了我一眼，默默拿起手机把镜头对准我。
有了刚才的教训，我变乖了很多。没等武大粗开口，我便面对着镜头咧嘴大笑，露出满嘴龅牙，活像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武大粗差点没被我气死，本想对我发火，但考虑到影响，便把自己的情绪又压了下去，腾出一只手在手机背后向我暗示了几次。我不明所以，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出神。
武大粗气得跺脚，狠狠地往地上一顿，张牙舞爪地低声骂道：“白痴，你的大嘴张小一点不行吗？”
我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理会他的手势。片刻之后，他看我像头犟驴不懂他的意思，便捡起地上的筷子，捅了捅我的脚趾。
我蓦然一惊，两片如同枯叶般的嘴唇瞬间闭合，并把脚往屁股下缩了缩。
武大粗又用筷子指了指我，看我不配合他的指示摆出他想要的表情，登时很不耐烦起来，并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最后看我顽固不化，便就此作罢。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在直播间熬了半天，手机电量用掉了一大半，眼看着手机马上就要进入提示充电状态，这时却走进来一个过路人。我登时兴奋得大呼小叫，就差没喊破喉咙。
“来了，来了。”
武大粗听我大喊，误以为我神经又搭错了地方，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
我看他紧张得掉了魂，便用手指着手机屏幕：“有人来了！”
武大粗不敢相信，把头探到镜头前往上面一瞄了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当，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一时兴奋过头，全然忘了自己正面对着镜头直播，两腿一岔，不知不觉中把下面那张大嘴毫无掩饰地暴露在镜头前。这时，一个粗旷的声音从屏幕上传来：“小姐，特写部位看不清，把腿岔宽一点。”
我这才低下头去，眼睛往那地方探了一眼，蓦然发现自己的大坑在镜头上展露无遗。
我赶紧把腿合拢，把身上的破浴巾往下拉了拉，试图遮盖那个莫大的黑窟窿。许是我没满足那人的要求，没到两分钟他便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直播间。临走前爆了一句粗口：
“X你妈的！干不了就别干，谁稀罕看你那张黑猩猩脸？出来卖还遮遮掩掩，你装给谁看？”
我心秃噜一下，瞬间掉到冰点，一脸无辜地望着镜头背后的武大粗咂舌。
抑或武大粗没清骂人的话，看我这副模样，惊道：“怎么了？”
我把手往两边一摊：“走了。”
武大粗一听到嘴的鸭子飞了，脸色马上变了样。正当他要向我发火时，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并伴着响声跳出一个对话框提示手机电量不足。眨眼间，手机便进入了自动关机状态。
武大粗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撩，盘腿坐到我面前，指着我骂：“看你干的好事？好容易盼来一个财神爷，你竟然就这么把他放走了！你以前到底是怎么混的？不懂拉业务就算了，业务自动送上门来还把握不住！照这么下去，别说挣四个轱辘回来，就算活命都难！”
莫名其妙受他一顿指责，我心里倍感憋屈，支吾着为自己辩解：“他要走我有什么办法？我的手又拉不住他！”
武大粗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举手一戳我的脑门，眼冒金星地说：“你上镜是干什么的？谁让你用手拉顾客？你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能吸引顾客吗？”
我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斜他一眼，小声说：“不知道。”
“你还敢说不知道？”武大粗举手作势要向我打来，手还没落到我身上，我已吓得往旁边一倒，抱着脑袋呼道：“别打我，我知道！”
武大粗把手放下，命令似的说：“你起来给我说说下次直播你要怎么做？”
我从抱着脑袋的胳膊缝隙里偷瞄了他一眼，看他脸色缓和了少许，才敢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片刻之后，他见我没发声，又吼道：“装哑？”
我全身哆嗦一下，突然一把扯下身上的浴巾，一只手指着上半身两个大黑圈一只手指着下半身那张又大又黑的嘴，惊恐地说：“先露上面两点抓住顾客的眼球，若顾客嫌上面两点没有看头，再出下策展露最后一道关口拽紧他，直到把他口袋里的钱骗光。”
武大粗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笑过之后，看着我思考了片刻，突然又问：“如果顾客嫌下面那地方也没看头，你还有什么应对措施？”
“连最神秘的地方都留不住狼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在心里叨咕着。
我想了很久，却没想出一个好法子。
武大粗看我笨头笨脑，忽地踢了我一脚。
“你这脑子长来干什么的？难道只是用来作摆设？”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懵懵懂懂地问：“你说什么？”
武大粗双手抱胸，盯着我：“请你告诉我直播间的名字。”
我不明意思，反问：“名字不是你取的吗？难道你不知道？”
武大粗不耐烦：“你别管我知不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
我摸着脑门想了一会，说：“黑猩猩床技秀！”
武大粗如释负重，叹道：“脑子总算没报废！”
我忽然感到奇怪，追着问：“你问这干什么？你不是也知道吗？”
“蠢驴，你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有何深意，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空气！”
我不明地摇了摇头。
“你仔细品品，认真想想！”
“黑、猩、猩、床、技……秀。”我掰着手指，一个字连着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当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时，我才猛然醒悟过来，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自我责怪道：“真是蠢到家了！竟然把重点抛到了九霄云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