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恭换了身衣裳,来到了篝火边。淮子琢上前,赞不绝口:“则侍卫厉害,方才若不是则侍卫拔刀挡镖,那狗贼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手中的兔腿,虽味道平平,可淮子琢吃的格外香。阑阔见她食完方道:“漾漾,吾有话要说。”
阑阔直接开门见山,淮子琢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荣灿,笑笑:“大将军…我去去就来?”
“小心些,敌人眼下每时每刻都是坐立难安。我们需要更加小心!”荣灿淡淡回她,神色严肃。
“大将军请放心,我们不走远。雨后清新,吾同漾漾且散步消消食。”
她走在他身旁,漫步到精卫队旁小山丘之上。夜风将阑阔青色长衫扬起,而他一言不发,沉默凝视远方。
她皱眉,心里不安的感觉升起。
“阑兄,可是那人出事了?”
阑阔沉默了片刻:“初一,吾收到了广家广孟翟的来信。信中的确说了那人,在牢中咬舌自尽了。抱歉,吾一直不知如何同漾漾开口…”
淮子琢一滞,身子犹如被压了千斤顶。
“没事儿,光明正大的报仇不行…那也可以换一种。”她只要略施小计,应该就能乍出凶手。只是她虽晓得凶手是谁,已然不能采取常规手段,只能从别处下手。
“吾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漾漾莫要心急。此次回京,我们可以想其它办法。”
淮子琢又断断续续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躺了七日,留在脑袋昏沉,眼睛感觉发黑时终于停了下来。
“墨竹,哪了?”她勉强打起精神,掀开车帘,发现阑京金色二字格外显眼。
“这应该是到了。”墨竹回。
两排黄马褂兵站的整整齐齐,带头之人一身明黄飞龙长袍。头顶金冠镶了颗夜明珠。
“太子在前头?”淮子琢暗暗嘀咕,她回头看了阑阔同荣灿。二人皆云淡风轻往前,她跟在后头也踱步去。
“皇兄!”
“太子殿下!”
二人率先拱手握拳。
她随即也恭敬道:“淮子琢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阑辰之爽朗一笑:“免礼,免礼!”阔步上前搂住阑阔,荣灿二人,拍了拍背:“好,平安回来了就好!父皇对你们,很是思念!后头那人,莫非就是那凤岭城的狗县令?!”
囚车押着的二人,此刻也往这边看来。王志尚无悲无喜,孙策慌张的垂下了头。
“太子殿下说的正是,县令王志尚,县尉孙策.如今后头还多了一个寒玗守卫女婿孙敢。”荣灿介绍。
阑辰之回眸:“哦,三个人?既然已经到了京中,自然是要将人交由刑部看管。来人!将人带下去交给刑部去!”
荣灿伸手一拦:“太子殿下莫急!来时荣灿已经修书与兵书尚书,孟飞丛孟大人,想必也该到了!”
阑辰之悻悻一笑,愣了片刻:“也好,如此也好!”目光流转,看到淮子琢,惊叹道:“这女子是…?”
“回太子殿下,臣女乃督察员右使淮镇之女,淮子琢。”
阑辰之皱眉神思,片刻道:“哦,原来就是父皇赐给大将军的那个良人啊!”
“正是!”荣灿笑道,看向淮子琢。
阑辰之拍了拍荣灿肩膀,末了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待见过父皇后来本宫府中,有一个人对大将军很是思念啊!”
身后孟飞丛已至:“下官孟飞丛拜见太子殿下!旭王、大将军!”
“孟大人来了啊,既然兵部尚书孟大人来了,大将军可放心将那三人转交与他了!”阑辰之笑道。
荣灿看向阑辰之淡淡点头,回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孟大人了。是了,大军临行改了道,同旭萍分道扬镳,眼下不知旭萍可平安到了家?”
“多谢大将军替小女担忧,如今、往后,小女都会过的很好。不需要大将军再担忧了!”孟飞丛沉声回。
“旭萍是老将军的生前所托,本将军关心她也是情理之中。”
孟飞丛脸色沉了沉。
阑辰之笑道:“哎,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莫见外,莫见外!大将军,三弟,走!”说罢,转身之际,又看了眼淮子琢。
淮子琢从孟飞丛的话中,不难听到孟飞丛生了好大的气。只是,这太子的表现让她着实惊讶。
她跟在大家后头,入了城,虽然在京中住了十年。可是,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模样,唯有出城那日匆匆瞥过一眼,如今时隔六年。早已经沧海桑田,事过境迁。
“父皇此刻在乾政殿眼巴巴望着三弟呢,你二哥估计也在。今夜咱们弟兄们彻夜畅谈,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大将军别忘了一起啊!”
“太子邀约,吾等怎能不去?”阑阔笑应,“既然相聚,该是团圆饭,届时吾同邀了二哥一起前去。”
阑辰之淡淡笑道:“也好。”
象征性的聊了一阵,各自上了马车往皇宫去。走过热闹的京中长街,穿过朗朗学子菁菁之声。打威严么京兆府衙,拐过四部。入了长生道,一条道通往永福宫。永福宫后就是广寿堂,穿了德兴殿后就是文武百官每日上朝的乾政殿。
百官已下朝,大总管刘顺在德兴殿拦住了一行人。“太子殿下、旭王,大将军、淮小姐,圣上有旨,传各位去久经堂会面。”
“久经堂?”太子阑辰之一愣,“大总管,为何父皇突然传咱们去久经堂?”
久经堂是先帝变法的始源之地,当初盛极一时的芜氏,同年轻的白竹,还有先帝常聚集在久经堂。
淮子琢看着众人脸色各异,也暗暗诧异了起来。这诺大皇宫,不是这个殿,就是那个堂,有何不妥?
“太子殿下只管去罢,圣上的心意,又岂是奴才可以揣测的。”
刘顺行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凤岭城一石二鸟之计,圣上也有所耳闻。这几日一直暗暗赞叹旭王大智慧!”
众人沉默,片刻阑阔淡淡一笑:“大总管客气,传言不可信。”
“可信不可信,还不是圣上一句话。旭王是吃了大苦的,也是不容易的,”
太子脸色黑了黑。
久经堂,装潢极为素雅。四面阁楼皆已草席当窗幔,卷了三面,拢在顶头。中间香炉燃着淡淡檀香,香气若有似无,很是安神静气。
“回禀圣上,太子殿下、旭王、大将军同淮家小姐到了!”
淮子琢垂眸,同时也跪了下来。
“阑辰之”、“阑阔”、“荣灿”、“淮子琢”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顶头男人,年约四十左右。赫斯之威,正气凛然。一双威严的双眸从众人身上略过,片刻沉沉道:“免礼,平身!”
淮子琢大气不敢出,虽站着,也是垂眸。“旭王,大将军,一路上辛苦了!”
阑阔毕恭毕敬:“回禀父皇,这些都是儿臣的本分,不辛苦。”
“荣灿,你小子…如今还带着这个破面具呢?这面具一戴,寡人都瞧不出尔是喜是忧了。”
淮子琢一惊,额头汗隐隐冒出。荣灿倒云淡风轻一笑:“圣上万安,荣灿见到圣上,只有高兴的份!”
沉寂了片刻,皇帝大笑起来。淮子琢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伴君如伴虎一话,的确不假。方才沉寂的那片刻,就连大总管刘顺都垂了垂头,神色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