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半夜读完余华老师的《文城》(补),窗帘没拉严实,月光像冰柱一般射进我昏暗的卧室,照在飘窗上,照在小说的封底,米黄色的纸张变得尤为透亮,又反射到窗外。我的心像空了一般,我无法接受这小说结局的一切,虽然从故事开头林祥福抱着女儿跨越千山万里寻找小美,寻找阿强口中的“文城”,我变隐约有种感觉,林祥福事回不去老家了,他之后的生活不再是林家大少爷了,顶多算上一个流浪汉,稍有家底的流浪汉。但我始终坚信他会活着回到老家,即使世事变迁,物是人非。我的心情同他一道变化着,我也猜忌小美和阿强真正的关系,也一遍一遍否认林祥福所想的那样。
我经历他的经历,我感知他的感知。
全书在最开头的十几章便为后文埋下来一个又一个伏笔。我天真地认为龙卷风之后,那个送衣裳的女子真的失去了孩子,但在最后我震惊:原来这位女子是小美家的仆人,是小美在偷偷关心她的孩子啊;我也曾怀疑过,小美与阿强可能早就死在回“文城”的路上,却不知他们一直在“文城”里;小美死得早,当冰封脸颊,满脸霜冻,当林祥福就在他对面,她却无法看着他,他却没有注意到她。就这样错过。两人不是从未相见,他们相见了。在被土匪杀死后,林祥福躺在木质棺材,被田家兄弟抬回来家的路上,他们经过西山的小溪旁,哦!我在地上,你在地下。我在左,你在右。
我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文城。
我们错过的良机,错过的良缘,错过的挚友,错过的恩师,错过的最后一面……我们总是擅长错过。我们也曾在幸福的时候幻想那做文城,但现实一地鸡毛,怎么找也找不到文城,还有一种,我们总是擅长在错过后执着。执着于过去的过去,执着于未知的未知,在文城大门口一直徘徊啊,徘徊啊,永远跨不出那扇大门。我问林福祥:“你后不后悔离家找小美?你恨不恨她?”他很淡然,在芦苇荡中的小舟前站着,鲜血浸染他的衣服,望向更远的南方,说:“不。我后悔没再往南走远些。文城还没找着呢。”说罢,他突然垂下高昂的脑袋,黄昏的微风总是惹人惋惜的,好像一阵风便会带走一些光亮,天和地之间一瞬间变得紧了起来。“你恨小美吧?”我试探性地问着。“谈不上恨吧。林百家也算是长大了。”
他耷拉的脑袋突然又昂起来了,这次仿佛更加坚挺。“她还小不记事儿,在上海念书估计也结交了不少新朋友,谁还记得她有个妈呢,估计连爸都给忘喽~忘喽也好,也好。以后她回家,回溪镇啊。”是哦,百家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溪镇人,父亲埋在什么地方,估计也不晓得。
“倒是你。”他突然主动和我聊起天,“怎么不回家啊?和我一样,四处飘荡。”“我啊,我在找文城,不过您也没去过,估计也问不着。”听到文城俩字,立刻双眼炯炯有神瞪着我,“文城啊?我是没过去了,你一直往南走,就行。”“你不找了?”“我找不动了,该回家了,看看我这衣裳,从没有人给我染过这么鲜艳的红布衫,就是怪疼的。黑夜总是突然降临,唯一的一点太阳落下连绵的山丘,然后一群鸥鹭突然掠过水面,藏到芦苇荡里。“既然要去文城,就赶紧睡一觉,得赶早起,你就在这船里讲究一夜。”“好,那您呢?”“我不睡了,我看看风景。”我瞅瞅四周,黑压压的啥也看不见,“什么风景?哪来的风景?”“这不是嘛?”我抬头一看,啊呀!是月亮啊!这么大这么圆这么亮!“行,您就赏月,我讲究一夜,明早就走!”顺着小船乌篷的空隙里,一束月光像水柱一般倾斜,直射向我,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睁眼,呀!一夜都躺在飘窗上面,难怪有丝丝凉意。
再回首,咿!林祥福呢?哈!这是梦啊!
文城呢?我到了。估计梦不到他了。估计出不去了。